闻尧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忍地说:“……没有。”
自从温柠出国,就和沈屹断了联系,他不记得她有回来过。
沈屹干涩的嘴唇抿得发白,痛苦地闭上了眼。
原来那只是他的梦。
这些年,他就是靠着梦里温柠的一句“说不定还会遇见”才撑到了现在。
到头来竟然全都只是他自己的臆想。
温柠当初走得那样决绝,怎么可能会回来看他。
他的死活,她又怎么会在意。
沈屹这段时间一直食不下咽,寝不安睡,身体亏空得厉害。这会儿倒山倾海般的悲伤涌上来,虚弱的身体一下子就撑不住了。
他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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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闻尧电话的时候,温柠正在跟客户洽谈。
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出现在了医院。
在温柠的人生观里,没几件事情的优先级是高于工作的。
按道理说,前男友住院这种小事,她绝对不会牺牲工作去探望,毕竟她又不是医生,去了帮不上什么忙。
就算不是前男友,换成现男友生病住院,温柠也只会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去探望。
但听到闻尧说沈屹住院,她几乎想也不想地就跟客户道歉告别,然后赶到了医院。
站在病房外面的时候,温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都来了……温柠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单人病房,里面只有躺在床上输液的沈屹,还有坐在一旁陪护的闻尧两个人。
上午见面的时候没仔细看,这会儿温柠盯着沈屹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双眼紧闭,深邃的眼窝凹陷下去,薄薄的眼皮依稀可见红肿。
他最近到底哭过多少次,才把眼睛哭成这样?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显而易见地迅速消瘦下来,连颧骨下方都出现了凹陷。整个人像是被剥离挖走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瘦得嶙峋。
闻尧看了眼床上的沈屹,对温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
来到走廊上,闻尧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把你叫过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出于沈屹朋友的立场,希望你能来看看他。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刚才在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道德绑架温柠让她必须过来,只是言辞恳切地请求。
温柠挑起眉梢,明眸斜睨向他,笑道:“耽误了。一笔十万块的单子打了水漂。你负责啊?”
闻尧想也不想地点头,“好,我等下把钱转给你。”
“不用,跟你开玩笑的。单子下次再谈也不影响。”温柠手臂环胸,身子向后倚靠着干净的白墙,“沈屹怎么回事?”
“他一直低血糖你应该知道,然后最近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休息,再加上悲伤过度……”说到这里,闻尧眼神复杂地看了温柠一眼。
温柠摇了摇头,“看来我的叮嘱他一句话没听。”
都说了让他好好吃饭睡觉,别再哭了,看他身形消瘦的样子还有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没听话。
沈屹不是不想听,他是做不到。
闻尧在心里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闻尧眼尖地看到沈屹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提醒道:“沈屹好像醒了。”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着。”温柠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另一边站着。
然后她自己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起先没什么反应,目光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空气,“闻尧,这段时间辛苦你……”
温柠加重了脚步声,他这才侧眸望过来。
原本有些涣散的焦距在看到她的瞬间凝聚,漆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无力地喃喃道:“温柠,怎么是你……”
“闻尧给我打的电话。”温柠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沈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就像是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声线平静无波,“是吗。”
温柠眼中没有半分笑意,“我没跟你说笑,你再这么作下去,跟个怨夫似的不吃不喝天天哭,离死就真的不远了。”
沈屹被她“怨夫”的形容弄得有些羞窘,耳尖微微发烫。
正在他思考要如何回应的时候,脸颊忽然被人捧住,揉搓了两下。
沈屹眼眸微微睁大,湿`漉的眼神噙着茫然,心脏因为她久违的亲昵动作而快速跳了跳。
“你看你瘦得脸上都没肉了。”温柠本想教训他,可看他这么可怜,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沈乞乞,分个手而已,你就这么要死要活的啊?”
沈屹默不作声,眼眶又有了变红的趋势。
温柠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永远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