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走的时候没开灯,安静地带上了门。
外面的声控灯亮了一下,光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映进来,但很快就熄灭,重归漆黑。
昏绰的黑暗中,沈屹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怔然望向她离开的方向。
男人轮廓清瘦孤单,气息声断断续续,似是在低声抽泣。
沈屹当然不希望温柠离开,可他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呢。
温柠在电话里答应了那个人,她的心已经离开了,他留不住她的。
一想到接下来温柠将会与另一个男人共度夜晚,沈屹心里就好似有把钝刀子在割,滞涩的疼痛在心底绵延,眼眶酸胀不已。
但更让他在意的,却是温柠为了别人离开他。
这对于沉浸在幸福中的沈屹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他这时才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他只是个卑劣的第三者,连祈求温柠留下来的资格都没有。
温柠去陪伴她的正牌男友,本就天经地义。
他有什么资格拦着她?
沈屹心中漫上浓浓的不安和害怕。
他只能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熬过这两个月就好,熬到温柠和那个人分手就解脱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温柠一定不会骗他的。
她说过两个月内就会跟那个人分手,她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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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到家之后换上睡衣,又顺手泡了杯蜂蜜水。
水还温热着,门就被敲响。
来得还挺快。
温柠拿开盖在腿上的毛毯,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少年站在明亮的走廊下,笑容阳光地跟她打招呼,“姐姐。”
因着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脸颊晕起浅浅的酡红,眼神湿`漉漉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磁性。
“快进来吧。”温柠笑着迎他进来。
陆舒扬进屋后想抱她一下,不知想到什么,手臂张开一半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温柠疑惑问道。
陆舒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上有味道,洗完澡再抱你。”
温柠进到客厅,从桌上拿起玻璃杯递给他,“先把蜂蜜水喝了吧。”喝了酒的人容易口渴。
“谢谢姐姐。”
“那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
浴室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温柠有些困,躺进柔软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本想给沈屹发消息问他睡了没有,打完字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清空对话框,退出微信。
陆舒扬拉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裸着胸膛,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他身材比起之前结实了不少,腹肌线条看起来也更加明显,皮肤冷白`粉嫩,有种蓬勃的少年感。
陆舒扬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擦到黑发半干不再滴水,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丢到了床上。
打了个滚,少年翻到温柠怀里,黏人地抱住她亲了下,“姐姐。”
他身上已经几乎闻不出酒气,取而代之的是如花般芬芳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香味,呵出的气息都带着夏日柑橘的甜。
陆舒扬鼻尖动了动,“咦,姐姐身上的味道为什么跟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温柠今天是在沈屹那里洗的澡,用的他的洗浴用品,都是清凉的薄荷系。
“是吗?”温柠漫不经心应着,手绕到他背后,手指穿进他潮湿的发间,低头印上他的唇。
陆舒扬比沈屹好糊弄多了,很快就闭上眼睛热情地迎合她,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疑问。
两个人亲昵了几分钟,温柠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压她身上的陆舒扬停下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浑身的血液都朝着头顶涌去,脸颊红透。
他神情顿时慌张起来,支支吾吾地起身:“姐姐,我,我好像不行了。”怎么回事,他都这么动情了,怎么还没反应?
温柠水眸潋滟,浅笑着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陆舒扬的语气有些委屈,“也没喝多少啊。是喝酒的原因吗?”
“嗯,等酒劲过了就好了。”温柠揉了揉他湿润的头发,“去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陆舒扬懊恼又后悔,早知道聚餐的时候就不喝酒了。
他没去吹头发,反而钻进了轻薄的鹅绒被里,整个人都躲在里面。
温柠以为他害臊,“喝了酒这样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舒扬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目光期盼地望着她,“可以吗?”
温柠眉梢微扬,略有些迟疑。
她只跟沈屹试过,跟其他男友都没尝试过。
望着陆舒扬和沈屹相似的眉眼,温柠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少年这次从被子另一头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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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温柠打发陆舒扬回隔壁房间睡。
她柔顺的黑色卷发散落在枕间,望着顶上的天花板,放空大脑休息。
不知不觉中,眼皮越来越沉,陷入了沉睡。
梦里,回到了她和沈屹的第一次。
那时他们都毫无经验,青涩地尝试。
抬起头,温柠看到沈屹挺拔悬直的鼻尖上的细汗,然后撞进他沉暗的漆瞳。
他的气息滚烫幽长,浓黑眼睫紧张地眨动。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试过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温柠搂住他汗湿的背,感知到他的不安,“你在怕什么?”
沈屹眼神游移,舔了舔干涩的唇,“我……”
温柠知道,沈屹的想法很传统,不确定他们能走到最后,他就不敢轻易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