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芝宝轩的人?陈琅也暗暗扫了地毯上的货物一眼,地上都是些西南常见的特产,虽不值钱,可陈琅消息灵通,也听说了芝宝轩的齐三掌柜几日前刚从西南秘密回来。若非是齐家近亲,又怎么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而且对方身上气息虽然不显,可会地刺之术却是显而易见的事,隋云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修者出身的不过就是那么几家。
若不是岳家和百里家,那就必然是齐家了,陈琅可没忘了齐家的二掌柜,就是一名筑基有成的修者。筑基修者在琅天界可能只能算二三流的人物,可是在睿国却是排得上号的。
就连望族陈家和新近势头正猛的岳家、百里家,都只有两家的老太爷和族中的几名主要男性成员,也才是筑基修者,更何况齐家身后,还有个先天武师的齐大掌柜,芝宝轩的“特别买卖”,这些年,也为芝宝轩打下了不少暗桩。
人脉,可是除去灵脉灵石以外,在修真界和琅天界同时适用的一条重要脉络。
至于陈琅,他从八岁修真,而今已是七年,却也只是个练气高阶修者,他的修为的事,也会从未和家中说起过。
“小鸣,此事倒是你不对了,上前和齐兄陪个不是,”陈琅很快就有了决断,以他和岳小鸣的交情,她还是会听上几句他的话的。
“赔礼倒不用了,不如赔钱实在,”哪知那名齐姓少年露出了口细碎的白牙,眼底黠光掠过,赔礼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到灵浆卖吗?
王抱石猛一激灵,登时两眼发光,摩拳擦掌着上前清点起了货物来了。
两人一个说价,一个清点,配合之默契,看得岳小鸣轻贱不已,陈琅则是讪讪笑了
几声。
蝉街上的一场闹剧,到了日落时分,才告停歇。
“你可真敢开价,足足六百两银,也就只有岳家的那位不长脑的娇小姐才会不将钱当回事,”王抱石眉开眼笑着,数着手里的六张银票。
和修者打交道有一个好处,他们不差钱,对于岳小鸣那类人而言,要千两银远比要一块下品灵石来得省心多,更何况陈琅也站在一旁,岳小鸣也懒得和这一双街头托儿多费口舌。
方才的地刺虽然来势凶猛,却无疑中让岳小鸣得了个好处,先前还没彻底驯服的云兽,似被吓蒙了,被她乖乖地牵着回去了。
陈琅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夜殊一眼,只见对方只是乐呵着数着银票,他眼底的疑色才消了些。
“收收摊子,我们也该找个住处落脚了,”夜殊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多少欢色。
街口处,有一队人正急匆匆地赶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妇人,见了她的装扮,夜殊眉头不觉一皱。
兰草等人赶到时,街道上一片狼藉,尤其是地面上的几道不同寻常的裂痕,让兰草眼眸一缩。
人群中,已经不见了岳小鸣的身影,兰草迅速将目光落在了夜殊和王抱石的身上。
夜殊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去,顾自收拾着。
她穿过了人群,正要上前询问,临近酒楼里,轱辘轱辘着,“走”出了两人。
黑衣的幕雨推着同样一身黑素打扮的东郭幕容,挡住了她的去路。
兰草见了,急忙行了个礼,“容爷。”
“是岳家的兰管事,许久不见,帮我向你们家的主子问声好,”东郭幕容抿着薄唇,说话声微乎其微。
兰草诺声称是,耳边又飘来了一句话:“顺带也帮我向你们家的小姐问声好,方才看来,倒是个天资不错的好苗子。”
兰草瞬间警然,不敢再说话。
幕雨推着东郭幕容,往了街道的另一侧行去。
路过了那处路边小摊头时,佯装整理着的夜殊只觉得脖颈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抬头之时,对上了双针孔般的眼仁,她的心底猛地一沉,只觉得坠入了万丈寒渊中般,连呼吸都被寸寸冻结了,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