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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4(1 / 2)

反骨 容烟 6187 字 10个月前

言忱第二天醒来时下意识翻手机,手机页面仍旧停在她和沈渊的会话框上。

  但沈渊之后再没回消息。

  她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算了,不回就不回。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回消息的关系。

  生活仍旧和往常一样,上午休息,在家看剧写歌。

  前段时间去唱片店解锁了新爱好,从网上买了手指琴和尤克里里,闲得没事时就会拿出来玩,这种小的弹奏类乐器她上手很快,不过因为拇指琴的音[se]特殊,她在写新歌时加了一点元素进去。

  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她就先用手机录下来,等有时间再约录音棚。

  下午六点她化妆背着吉他去酒吧。

  这几天她昼伏夜出,时间点跟两个舍友都对不上,傅意雪干脆拉着岑星来酒吧看她,然后等她一起回。

  不过也就来过一次,毕竟她们酒吧低消三百。

  来那一次也是言忱给报销的。

  傅意雪的工资到现在刚够糊[kou],要是每个月想买奢侈品还得薅爸妈羊毛,有时穷得厉害连傅意川也薅。

  而她再收到沈渊消息是第二天晚上九点。

  他说:“也不是谁都喜欢五月天的。”

  那会儿言忱正坐在酒吧里,应客人要求弹唱《干杯》,有一群临毕业的学生来这边玩,几乎搞了个毕业专场,唱得言忱嗓子有些累。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看见了沈渊的消息,手指顿了几秒回复:【但是加入五月天,永远都不晚。】

  这次是真的没再收到回复。

  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送出去的东西她向来不在意。

  之后她近一周没见到沈渊。

  好像他们的生命航线只是短暂有了[jiao]叉点,但在[jiao]叉点之后又渐行渐远。

  哪怕待在了同一座城市,还有共同好友,但说不见就能不见。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想见就东南西北都顺路,千辛万苦都不算苦。

  不想见就前后左右擦肩而过,头也不会回。

  周五晚上言忱的工作时间会延长,因为来酒吧玩得人多,大家第二天不上班,玩得也嗨。

  老板提前和言忱打过招呼,让她做好准备,估计得熬到一点。

  言忱这几天的生物钟到一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但这天听完老板的话,她说:“我尽力。”

  放假的气氛和平[ri]里果然不一样,音乐声更爆炸,唱的歌也更费嗓子,言忱平常唱慢摇的,这天晚上被点了好几首快歌,嗓子有点熬不住。

  等到十点多,言忱休息了半个小时。

  实在有些困乏,她从兜里摸出烟跑到[chou]烟区点了一支,但[chou]了两[kou]就摁灭。

  嗓子干得难受。

  之后又去吧台讨了杯度数很低的酒喝。

  但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喝酒时,总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她看。

  人在黑暗环境里对这样的注视会有很强烈的感觉,哪怕没有回头,言忱也察觉得出来这目光不太友善。

  她一[kou]喝完手里的酒才回头,忽然和那人的目光对上。

  言忱没想到会在北城遇见李淼。

  不过之后想想,连沈渊都见到了,遇见李淼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

  只是李淼看她的眼神,比那时更有敌意,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沈渊见到她都没有过这样的目光。

  她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去了台上唱。

  唱完已经临近十二点,老板也听出她嗓子不舒服,说今天就这样吧,不用勉强,言忱点头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但刚把吉他收到包里,老板过来和她说:“我那边有个朋友想和你聊聊,说是旧相识,你看要不要过去?”

  老板这里清吧,不做拉郎的生意。

  说的时候生怕言忱误会他,刻意着重强调了“旧相识”三个字。

  言忱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是李淼。

  她想了想点头,“走吧。”

  多年未见,李淼已经从原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沉得住气的青年,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他跟言忱对视许久。

  言忱给自己倒了杯酒,温声道:“好巧。”

  “是很巧。”李淼轻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北城。”

  “毕竟大都市,机会多。”言忱多少有点敷衍地说。

  李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盯着言忱看,良久后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来,“这是你给沈哥的吧。”

  言忱夜盲,他拿得远,言忱得眯着眼睛才能看见,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表情微变,眼神晦暗,“他送你的?”

  “对。”李淼说:“我女朋友想看演唱会,他把票送我了。”

  “哦。”

  “你……”李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学不会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要和他复合?”

  “哈?”

  言忱错愕,忽而轻笑道:“你误会了吧。”

  “那你送他演唱会门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或许你还是想和那年一样,撩完他就走,反正也不用负责任。”李淼已经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却仍旧能听出很明显的愤懑,“他是死是活也跟你没关系。你反正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算是同一招,好歹也换个人骗。”

  言忱保持沉默。她不疾不徐地捧着一杯酒喝,轻轻晃[dang]酒杯的动作带着几分桀骜,表情却是很认真在听李淼说话。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李淼说:“你别来打扰他的生活了吧。”

  言忱:“哦。”

  她没有生气,风轻云淡地应了声哦。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也没答应李淼的要求,也不气李淼对她这么没礼貌,她只是很平静地应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那么长一段话。

  李淼气得灌了一大[kou]酒,“没有你的[ri]子,他活得很好。所以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那些把戏去玩别人,放过他。”

  “把戏?”言忱把这两个字轻轻念过,在酒吧的音乐声中轻笑道:“我也没跟他玩什么把戏吧。”

  “呵。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他让你来说的?”言忱问。

  李淼嗤笑,“你觉得呢?”

  言忱觉得不是。

  沈渊那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传达他的想法。

  李淼这会儿也不过是作为好兄弟在为当年的事鸣不平。

  言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能理解他的情绪。

  “我知道了。”言忱说:“以后会保持距离。”

  李淼给她倒杯酒,真心实意道:“当初也真心实意喊过你一句嫂子,缘分也就到这了,放过我沈哥吧。”

  言忱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看,轻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懂了。”

  多余的话再没说,她起身离开。

  李淼看着她的背影,多少有些落寞,忽然想起那座城市一夜之间肆虐而起的流言,他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现在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言忱背起吉他,“谢谢。”

  顿了两秒又说:“只是凑巧有人送票,身边也只有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算是解释。

  言忱一向不习惯跟人解释自己做事的意图,但李淼很在意这件事,当初处的还算不错,李淼虽然嘴坏,但心赤诚。

  多解释一句也不会怎么样。

  孰料李淼待在原地反应两秒,在她迈步离开酒吧时大喊道:“他早就不喜欢五月了!更不喜欢五月天!”

  言忱脚步微顿,之后匆匆离开。

  北城五月凌晨的风很凉,她戴上卫衣的帽子,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比卫衣帽子还高一截。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在亮着灯的公[jiao]站停下,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感受风的温度。

  刚喝过酒,身体还有些燥热。

  她双手揣兜,耳机里还在放“在失去你的风景里面,你却占据了每一条街”,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红[se]尾灯偶尔亮起。

  夜里十二点,不会有公[jiao]车出现。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不可能出现的车。

  -

  “宝贝,马上回去了。”李淼坐在车里打电话,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萧瑟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知道,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没和女生在一块,我就到温鸠的酒吧来看看,和他聊了会。正好遇到个[shu]人聊了几句。”李淼耐心地解释着,“不是我前女友,我哪有前女友?”

  “行了,你先睡。我半个小时就回去。”

  电话挂断,页面回到和沈渊的聊天记录上。

  沈渊给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打扰她。】

  晚上他在酒吧时给沈渊拍过一张照片,是言忱坐在吧台上安静唱歌的画面。

  不得不说,她在弹吉他唱歌时真的很有魅力。

  那种魅力是从内到外的,人们不自觉就会被吸引。

  沈渊太了解他了,所以让他别打扰言忱。

  可是看见言忱什么都不说,真的不是他的[xing]格。

  如同沈渊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沈渊。

  只要认准了一个人,几乎就不会变。

  沈渊在言忱身上吃过的亏,有一次就够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那段时间是他陪着沈渊熬过来的,他一清二楚。

  言忱不辞而别离开北城,所有的老师、同学、邻居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沈渊找遍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甚至找到了警察局,但没人知道。

  他整个人就像失了智,喝多了酒就一遍遍地问,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信我?她家里有事我可以帮忙啊!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辞而别?

  问了太多个为什么,没人能给他答案。

  因为没有人知道言忱是怎么想的。

  她就像是夏天里一阵捉摸不透的风,吹过就散了。

  但是那阵风落在沈渊身上,变成瓢泼大雨,淋了个彻底。

  在别人都艰苦备战六月份那场决定命运的高考时,沈渊厌食、逃课,在北望那个废弃工厂的天台上一坐一夜,他半个月瘦了十几斤,整个人几乎瘦脱相,好看的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他待在房间里弹吉他,那把吉他换了三根一弦。

  他强撑起[jing]神回学校参加模拟考,刚考完理综就晕倒在考场外。

  一个月内,三进三出医院,平常跟他爸吵架时都得摔门出去的人,那段时间听他爸说话完全没反应。

  反正自言忱离开以后,李淼再没见沈渊笑过。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后来的李淼根本就不敢去想那段[ri]子,只要一想起来就脊背生寒。

  他那会儿收起了家里的管制刀具,生怕沈渊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但沈渊和他说,他又不傻,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杀。

  当时的李淼心想,对,你不自杀,你自虐。

  可是后来沈渊和他聊过,说那段时间好像就是生理反应,他其实知道不应该,但没法控制。

  不过幸好都熬过来了,他高考完以后在家萎了一段时间,出成绩后本来打算随便报个二本上,但不知怎么,忽然有天晚上给李淼打电话说:“我想复读。”

  他回到一中复读,所有的坏情绪慢慢收敛,再也没提起过言忱这个人。

  那座城市,那年夏天流言肆虐。

  和言忱相关的,和那场命案相关的,和沈渊相关的,后来全被“世界末[ri]”的大新闻湮没。

  再无人提及。

  李淼摁下车窗吸了支烟,他这个局外人当初跟沈渊经历了太多,根本不想看沈渊和言忱再有半分[jiao]集。

  所以坏人,他来做。

  言忱要是对沈哥有几分真心,想必也听进去了他的话。

  一支烟[chou]完,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凌晨12:15,不远处的言忱仍旧坐在长椅上,腿一晃一晃,来往车辆从她面前不断经过。

  李淼叹[kou]气,算了,好歹相识一场。

  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往马路那边饶。

  但在他绕过来的前一分钟,言忱起身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李淼尾随了一段路,最终调转车头回了家。

  而言忱望着后视镜里那辆黑[se]奥迪开远,缓缓闭上眼。

  有些路是自己选的,无法后悔。

  -

  言忱连着工作了十天才有两天假期,正好是周一周二,和傅意雪的时间完美错开。

  周一早上傅意雪说什么都不想去上班,吃早饭时哼哼唧唧,言忱给她碗里夹了个煎蛋,“吃完我送你去。”

  傅意雪:“!!!”

  言忱送傅意雪到公司楼下,转头又去了槐林街。

  希哥昨晚给她发消息,说是今天约了导演,想和她谈谈电视剧OST的事情。

  导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言忱以前看过他的剧,在业内还算有名,最新拍的这部是悬疑推理剧,言忱那天录的偏[yin]暗基调的demo很适合,所以他一听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