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稍稍冷些。
从清晨起,方清芷便知晚上要回旧宅同弟弟妹妹一同吃饭。
陈修泽是很传统的一个男[xing],但也并非完全冥顽不化。他同方清芷商议,今年年夜饭应该是回老宅那边一同吃的,但是——
“吃过饭后,你是想在那边休息,还是在我这里休息,再或者,去你的小公寓?”
方清芷选择最后一项,毫不犹豫。
那个小小的公寓,经过她这么久的生活和努力装饰,如今陆陆续续多了些东西。起初,方清芷还担忧租房子的人在合约到期会不愿意继续租给她。直到前不久,方清芷才得知,早在她看上这房子时,陈修泽便已经将它购下。如今方清芷坚持[jiao]的租金,仍旧[jiao]到陈修泽处。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当晚,方清芷就同真正房东·陈修泽发生一场激烈的肢体冲突。
没有办法。
方清芷也能体谅陈修泽的顾虑,如之前争吵时所讲,做惯了大哥的人,你令他从今开始不要再习惯[xing]照顾人,也是强人所难。
陈修泽早些年树敌太多,完全不放心将她一人放在陌生地方。
只约法三章,边做边商议,摊牌,亮明各自底线。
方清芷的个人底线。
不许大手包揽,[cao]办她一切。
陈修泽的个人底线。
第一条:不能出轨。
第二条:不可单独、无报备地同梁其颂相处——
方清芷提醒:“梁其颂已经不在香港。”
“我不在乎他在哪里,”陈修泽淡声,“有备无患,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方清芷:“好的。”
第三条:不能忽然间消失。
第四条:不可在生气或吵架时讲出离开这种话。
……
第九十八条:等出国读书后,不可以长时间不主动联系陈生——
方清芷举手做暂停状:“陈生。”
陈修泽正握钢笔专注写章程,看她,微笑:“怎么?”
方清芷说:“我愚笨,要记不住这些了。”
陈修泽笑了:“还有最后一条,听我念完。”
方清芷唉声叹气:“陈生一时爽,清芷累断肠。”
“第九十九条,”陈修泽念,“只要方清芷小姐始终爱陈修泽,愿意留在陈修泽身侧,以上条例,陈修泽或许可以悄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清芷正昏昏[yu]睡,闻言,眼睛一亮。她原本是赤足侧坐在陈修泽那张宝贵的书桌上,双手撑着桌面,她转身,惊喜:“当真?”
陈修泽放下钢笔,避免弄脏她的脚。一手握住她脚腕,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慢条斯理地往自己这边拽:“当真。”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讲当真,那必定是真的。
方清芷心细,折身要去看他刚才写的长长一串规则,陈修泽的钢笔字也好看,大气又恣意,果真人的字好看了,是不拘泥于工具的。方清芷在此事上心服[kou]服,钦佩陈修泽这一手好字,但还未仔细看,陈修泽已经解开自己的纽扣,他的手原是要防方清芷跌倒的,如今将她牢牢控住推向他。方清芷还未同他再确认,已经惊呼出[kou],皱着眉,一手颤抖握着纸去搂他脖颈,另一只手恼怒地拍他的背:“轻些。”
“轻不了,”陈修泽喟叹,他说,“我已经展现出诚意,不知方小姐是否还满意?”
方清芷讲不出满意,不是不满意,是人如今太满,被撑到开[kou]只能咿咿。陈修泽的书房大,桌子也大,尤其是她曾经住的那段时间,割让了大半个桌子来让她随意画画写字。只是方清芷没想到自己有朝一[ri]也能成为这桌上一张白纸,由着陈修泽在上挥毫下笔,重重落墨。方清芷送他做生[ri]礼物的钢笔此刻也成了他拿来挑弄的工具,两个人第一次尝试在这里胡作非为,直到昏天暗地才双双去吃晚餐。
今年,陈至珍请了长假,也赶回家一同庆祝新年。
陈至珍仍旧给家中每人都带了礼物,送给陈启光的鞋子,给阿贤的衬衫,给温慧宁的披肩,给陈永诚的手表。[jing]致的盒子装着,陈至珍同哥哥姐姐们撒娇,这些可都是她托运行李、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呢。
方清芷和陈修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羊绒围巾。
“情侣款喔,”陈至珍说,“店里只有这么两件,我一起买了回来——永不分离!”
陈修泽很喜欢妹妹的祝福,给她的红包都要比给其他弟弟妹妹的厚一些。
陈至珍转身又去亲密贴温慧宁,讲:“还有喔,上次我导师的儿子看到了你的照片,还问了我好久,问可不可以给他你的号码——”
陈启光叫:“至珍。”
陈至珍抱着温慧宁,探头:“怎么了,启光哥?”
温慧宁无奈地轻轻拍着妹妹的头,自小一起长大,自从至珍出国读书后,每年相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月了。
他们都宠着这个上进的妹妹,家里也只有至珍在读书上最有天分、最用功。
陈启光严肃:“你去看看永诚在做什么,如果你们两个很清闲,就去花店再买些花。”
陈至珍说:“等我同慧宁姐讲完嘛,我的和你讲,我们导师的儿子可好看了,眼睛像海水一样蓝,头发像金子一样闪——马上大学毕业喔,他对中文很感兴趣,还让我教他讲粤语呢……”
陈启光说:“还不快去。”
陈至珍怏怏不乐,临走前仍向温慧宁飞吻:“等我给你看他的照片喔。”
温慧宁说:“我去厨房看看汤。”
陈启光无奈,转身:“大哥——”
他一脸郁结。
“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什么嘛?”陈修泽只做壁上观,“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