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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2 / 2)

不过谢玉山最终妥闭了闭眼睛,妥协了。

而接下来的两天,按照白榆的那种说法行事后,虽说局势并未完全逆转,可至少刑部这边,在大理寺卿被纠察开始,谢玉弓的手就很难再伸过去。

而谢玉山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几乎是掐着谢玉弓的七寸在走。

谢玉弓虽然有“兵”

,可是他的兵离得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救“将”

而权势的对弈,远水解不了近渴,谢玉弓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在朝堂之中根本没有像太子那样的根基。

他拉拢人收买人的办法,通常是威逼利诱四个字。

虽然这四个字基本上能够收拢大部分的人,可是他没有办法许诺那人的“既得利益”

也就是说他通常收拢人之后只能掐着人的七寸画饼,并不像谢玉山,想要将谁推得更上前一步,只需要和手下的人商议一下,再逐步推进就行了。

所以论起收买人心,只要谢玉山撕下那一张高高在上的脸皮,谢玉弓根本抢不过他。

而谢玉弓虽然有一支幽冥死士军团,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一刀杀了就解决掉的。

比如被剑尖操纵着浮出水面的氏族,就算谢玉弓杀了某一族的家主,也很快便会有另一个家主顶上。

白榆甚至教了谢玉山扶持“阴阳家主”

,也就是说把谢玉山想要除掉的,想要弄死的那个人提拔成第一任家主,放在明面之上,做那么一点有损谢玉弓之事,交给敌人替他杀掉。

这样谢玉山甚至可以打着“慈悲怜悯”

的名头,将那一氏族彻底沦落得更加坚固。

而谢玉弓一旦步步紧逼,白榆就阻止谢玉山正面与他抗衡,等到他开始放松脚步,白榆再让谢玉山出其不意地放招。

而且白榆根本不拘用什么样的招数,只要能管用就好,谢玉弓手里收拢的人,有些人甚至是栽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些人因为走路的习惯,在自家门口一脚把脚骨崴断无法上朝的。

甚至有人因为不小心吃了会过敏的食物,直接无法呼吸活活憋死的。

因此接下去的次次交锋,谢玉山频频“剑走偏锋”

,让谢玉弓变得节节败退,开始寸步难行。

虽然谢玉山的门客稍微有些许微词,不太相信那些诡谲的招数是太子能想出来的办法,可确确实实也不敢置喙自己主上的决定。

因此一时之间风向大转,白榆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让谢玉山挽回了颓势。

而谢玉弓看着每一日送到自己桌上的书信,在他派出去要杀一个人的死士被对方提前埋伏没能得手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和谁对弈。

太子不可能了解他的死士都擅长什么,擅长暗器却不擅长逃跑的小鬼差一点就被人给抓住了,吊死鬼险些被人砍掉脑袋……

这些天一直和他“交战”

的人——是他的恭王妃。

谢玉弓这些天焦头烂额,因为之前受伤加上饮食和睡眠没有办法保证

(),身体恢复得极其缓慢?()_[((),衣带渐宽。

他因为自己没有办法直接把恭王妃抢出来而自责自毁,每天都在战战兢兢地等待,也每一天都在烈火如焚般的猜想。

此时此刻他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不用急功近利地恨不得闯入皇宫把安和帝直接砍死上位了。

他的恭王妃果真不同凡响,在太子那一边……应当已经站稳脚跟。

谢玉弓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摊开的书信,没有一个好消息,可是他却疲惫地笑了起来,闭着眼睛舔掉了干裂的嘴唇出的血。

腥甜在口中弥漫,他输得甘之如饴,败得通体舒畅。

至少他的恭王妃,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了。

她从来不是一株需要他来庇护的小草小花,榆者,落叶乔木,她自己便能亭亭如盖顶天立地。

谢玉弓靠着桌子,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袖,苦笑着想,如果他的对手真的是白榆,如果白榆是一个男子而且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他恐怕除了臣服,没有获胜的可能。

她的小脑袋瓜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阴谋诡计,常常能够让谢玉弓瞠目结舌。

而正因为这样,谢玉弓每一天都会更想念自己的恭王妃,他甚至故意在交锋的时候,对方还未出手便鸣金收兵,就用一些特殊的暗示,在向她表示自己知道对手是她。

愿意为她一退再退。

不过因为怕谢玉山发现他们之间“暗通款曲”

,谢玉弓强行压抑住了自己想要给白榆留下一些特殊记号的冲动。

白榆自然也看出了其中关窍,只不过她“故作高深”

,搞得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她的意料之中。

实际上谢玉弓的做法让白榆有些意外,白榆根本不太明白谢玉弓现在是怎么回事。

只好将他的行为统统归结于他因为难以寸进,要暂时蛰伏以期后续疯狂反扑。

她撒的那些谎谢玉弓应该全部都知道了,她现在又为太子做事,他们之间……再也不必解释,更解释不清,恐怕只剩下不死不休了。

白榆偶尔,只是偶尔会在想起谢玉弓的时候叹息一声。

可她又不是老三,不会恋爱脑到为一个人牺牲或放弃什么。

而她也彻底“一跃”

成为了太子每日贴身带在身边的新宠。

因为女子跟在男子身边,除了被认为是婢女之外只能认为是妾室,因此白榆跟随太子出入,从来只做男子装扮。

装成一个颇为俊俏的小侍卫,提着一把特制的根本没有什么重量的弯刀,穿着软甲跟随太子出入了好几次兀澜阁。

白榆一直都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只可惜每次她跟太子出街的时候,太子虽会完全满足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但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

谢玉山利用白榆,却也完全不相信白榆。

他们两人之间变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关系,说是主子和下属,却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

白榆甚至会大喇

()喇地和谢玉山这个太子殿下,坐在一起吃东西。

嗦面条的时候几度甩了谢玉山一身,但他总是喜欢穿白的。

可若说是什么亲近的关系,他们又没有任何的暧昧,甚至除了平时商议怎么对付谢玉弓之外,没有任何闲言碎语上的交流。

他们两个人天生……就没有任何共同的话题,连喜欢喝的茶都不一样,在一起喝茶都是沏两壶不一样的。

白榆再也没有提起让谢玉山许诺,仿佛她根本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也没有对谢玉山再表现出任何的暧昧,仿佛那一张俊美若神的脸,和屋子里博古架上摆着的花瓶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她现在作为一个“谋士”

,头脑足以让她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招数。

谢玉山甚至引荐她见过他的一些门客谋臣,与他们一起吃酒商议大事之时,那些人虽然看着白榆的眼神晦暗难辨,却无任何人敢对白榆不敬。

因为白榆虽然做了一个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男子装扮,可太子会把自己的软垫分给白榆,甚至席间察觉到她喜欢吃什么,还会屈尊降贵地主动挪盘子。

这实在是令人发指,毕竟太子万金至尊,从没有过这种礼贤下士到了曲意逢迎的程度。

但是白榆都安然受之,更让那些人讳莫如深不敢轻易揣测白榆的来历。

甚至渐渐有一些传言,结合了之前谢玉山从山中带回尼姑的那件事,有人猜测白榆是谢玉山三顾茅庐从山上请下的高人。

虽然这高人的手段鸡零狗碎不一而足,但确确实实奏效,也让人难以不信服。

而因为白榆虽然在万寿宴之上出现过,男客和女客却因为隔着的那几道屏风,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人认得出白榆就是恭王妃。

恭亲王在去西岭的路上受了重伤,被迫返程之后始终留在皇城之中养伤,可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的王妃失踪了。

谢玉弓确实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的王妃跑了。

他以养伤之名在恭亲王府内搅动风云,无须外出,更无须什么携带家眷的场合。

所以没人知道太子身边的人就是恭王妃。

就算是有人真的见过白榆,谁又敢相信太子贴身带在身边,简直日夜不离的人,竟是恭亲王的王妃?

而随着秋猎的日子到了,太子和谢玉弓的明争暗斗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每日安和帝上早朝的时候,朝堂之上也再没有相互像野狗一样撕扯的大臣。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步入十一月。

草木枯落百兽膘肥之际,安和帝按照每一年的旧制,歇朝五日。

带着所有的皇子公主,还有氏族朝臣的公子及其家眷,赴西山皇家猎场狩猎。

谢玉弓的伤势也正在这时候顺理成章地痊愈,他带着自己的“恭王妃”

天还未亮就迫不及待地赶赴猎场。

白榆坐在谢玉山的马车之中,谢玉山的两个侧妃在后面的马车里面。

白榆一大早上被好

几个人轮流剜了不知道多少眼,那些人看她像看一个“狐媚子”

,对白榆显然是不服气的。

谢玉山也是离奇,白榆跟在他身边也一个多月了,他仿佛和他的两个侧妃都不熟……其中那个大理寺卿的女儿,长得明媚动人娇俏可爱。

大义灭亲帮谢玉山干成了事情之后,仗着自己的“功劳”

,来给谢玉山送汤羹,结果谢玉山连屋门都没让人家进。

更别提宠幸,每天和白榆不是喝茶就是密谋到半夜,搞得好像白榆狐媚惑主似的。

只有月亮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多么清白。

只不过她也懒得去争论这件事,她不可能在密谋天下的同时还抽出时间搞什么雌竟。

白榆只是在思考,此次狩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要怎么逃呢?

错过了这一次就真的不好跑了。

现在要紧的问题是太子谢玉山不可能放过她。

白榆若是感知得没错,谢玉山现在对她甚至是有点“依赖”

的。

这种依赖更像是雏鸟情结,而谢玉山这个“雏鸟”

,就雏在白榆是他走向阴沟的导师。

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到最后可能会有两个结局:第一个是男主角彻底变成一个大反派,白榆就是亲手塑造大反派的帮凶。

第一个结局便是男主角继续他的光伟正,在某一天突然醒悟卸磨杀驴把白榆弄死,再用白榆的血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而第一个问题就是一旦在猎场遇到了谢玉弓,这就比较致命了。

白榆把他的计划搞得乱七八糟,把他的人搞死了那么多,已经坐实了她是太子的人,这次跳进长白山天池都洗不清。

她不是没有提出过自己不适合去猎场,可谢玉山用她也从未停止疑她,照目前看来,他非要让白榆见一下谢玉弓不可。

他想看白榆和谢玉弓对上会是怎样的你死我活,好来平复他始终对白榆放心不下的忧虑。

他得亲眼看着谢玉弓想杀她,甚至是把她弄得半死才肯罢休。

他之前被逼到抹脖子的气还没发出来呢,肯定想借她这个反叛的恭王妃给谢玉弓心上插一刀。

向谢玉弓隐晦地炫耀,直白地宣战。

难啊。

人生,为什么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