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赵高就被嬴政召了过去。
赵高还以为是有什么事,结果是嬴政让他准备些羊奶。
平原县这边的人擅长养羊,嬴政来到这地方后也吃了几次羊肉,思及霍善平时每天抱着牛羊奶吨吨吨,嬴政就想着让人也准备一些。
至于为什么喊赵高来,那当然是因为这小子喝的奶要求比较高,所以要找个记性好的人来负责此事。
嬴政把霍善抱到自己膝上,让霍善给赵高讲讲自己的理由。
霍善听闻来人是赵高,好奇地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人在嬴政面前十分谦恭,丝毫看不出后来“指鹿为马”的嚣张。
霍善就给赵高说起自己的要求。
奶不能直接倒锅里煮,要隔着水煮,火不能太大,得慢慢煮足两刻钟,要是有杏仁,最好能往里头放几颗杏仁,这样喝起来不腥,口感还很好。
他不挑食,但嘴巴叼得很,不是这样煮出来的奶他是喝得出差别来的!
赵高本来看见嬴政抱着个奶娃娃就已经心中大震,再听霍善理所当然地向自己提出一长串要求,心底的惊骇更是到达了顶点。
这孩子哪来的?
赵高本想提问,感受到嬴政锐利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躬身应道:“好,微臣这就去办。”
嬴政看了眼赵高露出的发顶,还有心情编繁复的发髻,可见赵高这日子过得挺舒服。他摸着霍善的脑袋对赵高说道:“这是你们公子善,他平时有什么要求你们都照办就好。”
赵高不敢多言,喏然退下。
霍善倒也不是特意刁难赵高,他平时喝的奶就是这么煮出来的,师弟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爹也会安排庖屋那边照办。
他从小就是被这么照顾着长大的!
霍善好奇地问嬴政:“公子善是什么意思?”
嬴政道:“意思是你在这边是我的儿子,平时要喊我阿父。”
霍善马上说道:“我有爹了!”
霍善头一次知道霍去病是自己爹,还是李时珍他们给他讲的,他也一直那么喊了。不过他以前虽然没有爹,却也知道喊阿父和喊爹是一个意思。
嬴政道:“在这边没有,没父没母的孩子出去会被人欺负的。”
霍善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人欺负了都没法找爹给自己报仇的!
霍善点点脑袋没再纠结这件事。
嬴政回来满打满算也才一两天,昨天他已经告诉李斯等人准备出发回咸阳去。只是从平原县回咸阳,得经过巨鹿、邯郸、上党、河东等郡,路途远得很,所以还得多逗留两日做准备。
至少随行这么多人的口粮得准备好。
嬴政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走一趟上郡,把扶苏给召回咸阳。
到时候他们父子俩估计一前一后到达。
既然自己也没想着换个人继
承皇位,那还是把这个儿子带在身边多敲打敲打比较好,离得远了别人一封诏书就能把他弄死。
要是换成他在那种处境,那肯定是先把那几个使者一刀切了。
反正也没几个人听见。
不过李时珍他们所说的也不过是史书之言,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还是先召回来观察观察再说。
嬴政正琢磨着,就听有人传报说胡亥求见。
嬴政以前挺喜欢胡亥的,还让赵高教他读书习字,连东巡都带在身边逗乐,没想到这点儿喜爱竟是养大了他们的心。不管当时有什么内/情,胡亥当不好秦二世是事实。
嬴政让人把胡亥宣进来。
胡亥是听了赵高的通风报信才过来看看的,结果一入内就看到嬴政亲自抱着个小孩儿。他睁大了眼,问嬴政:“阿父,这是我们弟弟吗?”
嬴政瞥了眼恭恭敬敬坐到自己面前来的胡亥,张口就来:“朕这次东巡,一来是为了巡视天下郡县,二来便是为了看看这孩子。”
“阿善生来便有神异,有高人说他不宜养在咸阳宫中,所以朕不得已才把他送到外面寄养,如今阿善也大了,我该把他接回咸阳了。”
“不过往后除非阿善主动找你们玩,你们绝不能随意找他,记住了吗?”
霍善一脸茫然。
什么?嬴政在讲什么?
胡亥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使他以前是嬴政最偏爱的孩子,也没有让嬴政这样敲打过别的兄弟。生来神异是怎么个神异法?
想到嬴政对鬼神与长生之说深信不疑,胡亥心里就越来越不踏实。
若非嬴政亲口所说,他都不知道嬴政这次巡视全国还有这样一个目的。
现在这孩子大了,嬴政是要把他接回咸阳吗?
嬴政有了更宠爱的孩子,以后他在兄弟之中还有别的优势吗?
胡亥心思一转再转,却不知自己此时的神情俱已被嬴政收于眼底。
看来后世史书并没有冤枉他。
他确实是会被赵高鼓动的性格。
嬴政没再多说什么,随意地让胡亥退下。
霍善一直乖乖让嬴政抱着当个工具崽,等胡亥走远了他才抬起头问神色莫测的嬴政:“他便是秦二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