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用药也会用到朱砂,不过大多是以朱砂为衣,也就是起个引子的用处。
像霍善所说的频繁接触朱砂可能引发的种种问题,钱乙也是头一次从这种角度去考虑。
毕竟这些陈设与装潢上所用的朱砂似乎并不会入嘴,乍一看和人得不得病根本没关系。
可一比对赵煦的身体情况,又与霍善所说的汞毒完全相符。
再看两个小孩,也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点损伤。
若是赵煦再不把身体调理好,便是生下皇子只怕也会体弱多病、难以长大成人。
总的来说,还是得让他们先远离这种被朱砂和水银包围的情况。
赵煦虽听不懂这一老一少的讨论,却也看出了这两人都是有真本领的,所以特意把钱乙也留下一起用膳。
然后霍善就在餐桌上看见了……朱漆大碗和朱漆盘子。
霍善:?????
这颜色是挺端庄大气的,但是咱也没必要端着这样的饭碗吃饭吧。
赵煦的神色也
()凝固了一下,想到自己经常用这样的器物,只能强笑着吩咐底下的人换瓷碗瓷盘盛饭食过来。
一般人用漆器问题其实不大,只是他皇祖父英宗皇帝与他父皇神宗皇帝,那都是三四十岁就英年早逝,轮到赵煦身上更是集众多缺陷于一身,格外容易出毛病。
霍善在宫中蹭了顿御宴,饭后又在宫中到处溜达着给人看病。
还是他自己瞎转悠才发现宫里还有个排行第二的小公主,顺手给对方母女俩开了个方子赠了药。
不得不说,赵煦这人还挺偏心的,提都没提这个女儿一句。
霍善没打算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不慢不紧地在宫里刷了一溜宝箱,第二天就等着苏轼来接他出宫去。
比起待在皇宫,霍善还是更喜欢跟着苏轼在开封城里到处跑,闲来没事还能蹲在码头支个摊子给人看病。
赵煦倒是挺不舍得把霍善还给苏轼的,问霍善要不要在宫中多待两天。
霍善一个劲地摇头。
不待不待,没有意思。
赵煦没法强行留人,只得放霍善跟着苏轼出宫去。
两人一出宫就如鱼入海,快活得不得了。
苏轼让他儿子苏过负责扛着霍善,与他一起去大相国寺割烧猪肉吃。
现烤的烧猪,想吃可得排老久的队!
还得是他朋友多,才能占个好位置,让他能第一时间吃到皮脆肉香的烧猪肉!
霍善就跟着苏轼现去了大相国寺品尝和尚烤出来的烧猪肉,再沿着大相国寺一路吃吃喝喝地走过去。
大宋开封繁荣至极,沿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看得霍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这是个集举国之力供养出来的大都会,后世有名的《清明上河图》也只绘出了它这盛世繁华的一角。
只可惜苏轼的悠闲时光很快结束了,因为他突然被赵煦恢复了官职,同僚来通知他一起去排练新乐章。
没错,就是满朝文武喜迎传国玉玺。
霍善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已经在这边待了两天,第三天他只需要去找钱乙玩耍就好!
钱乙,太医丞,太医局二把手级别的人物,但品阶不高,不用参加受玺仪式大型排练,还可以跟霍善探讨医理!
霍善让替父带娃的苏过把他放在钱乙家门口就可以了,剩下的他自己可以搞定。
苏过哪里放心得下,还是亲自把霍善送到钱乙面前。
接着苏过就发现确实没他什么事。
人一老一少聊得非常投契。
苏过只能约定下午再来接人。
另一边,苏轼重回同僚圈子,不少人嗅到不一般的气息,都笑着来和苏轼搭话。
已经混成枢密院一把手的曾布见了苏轼,还问他欠的稿子什么时候写。
曾布和苏轼是多年老友了,他们家三兄弟跟苏轼都有同年之宜,当初可是同一批中举的。
前些年曾布让苏轼给自己写篇文章,苏轼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直没动笔,每次曾布问他要他就说“在写了在写了”
。
这会儿面对面碰上了,曾布可不就当面催起稿来。
苏轼其实已经写完了,只是这几l年书信往来少了,自己又远在岭南,不知道京师是什么情况,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寄给曾布。
不能怪他犹豫,着实是朝中这接连数次的反复清算让心大如苏轼都瞻前顾后起来了。
要不然他这些年给人写点有私人观点的信时也不会反复叮嘱对方“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把它给别人看”
。
这种谨慎并非他草木皆兵,而是如今朝中上下都爱借着党争排除异己,他也不得不学“聪明”
。
这会儿见曾布当面讨要稿子,苏轼虽然挺想和老朋友好好聊聊天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回了曾布一句:“回去就写,回去就写。”
哎,京师居,大不易!
想回家和他家小友吃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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