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叶庆荣自首了?”
老爷子不敢相信。
许天玺可算碰见可倾诉的人了,要吹嘘一番:“老太爷,我当时也怕,但阿嫂说了,不必怕,只要把车开到警署,阿荣哥就只有一条路,自首。”
从进隧道到在警署前拍醒阿荣哥,再想办法下车逃离,全是苏琳琅的计划。
一切全在她的预料中,他也是因为足够听话才能躲开e3车爆炸的。
不然早被炸成碎片了。
老爷子剧烈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似要掏空整个肺腔。
刘管家帮他问:“张华强逃跑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的港城有多复杂就不必说,张华强手握无数ak与悍匪,屡犯大案,最疯狂的时候曾持枪冲击警署劫囚,然后带着囚犯扬长而去。
警方只能躲在掩体后兴叹,无可奈何。
他的武器先进,阿sir们的武器落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他会狼狈逃窜,没人会信。
但现实是匪帮集体出动,欲反抢人质,却在警方的合围下仓惶逃离。
说起这个,许天玺还有挺郁闷的:“老太爷,o记,飞虎队,还有西区警署,全港的私家侦探和媒体记者第一时间赶去,本该抓住他的,但是,唉,他又逃了。”
贺致寰看苏琳琅,他总觉得这其中当还有什么细节。
毕竟虽然港府有o记,有飞虎队,甚至还有英方皇家驻港海陆空三军,但是,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同时调集o记和飞虎队,可不容易。
果然,苏琳琅说:“爷爷,我让刘波给您认识的,所有的关系都打了电话。”
正说着,案头电话响了起来。
刘管家接了起来。
来电的是贺墨,气急败坏:“刘流你个狗叛徒,把电话给我阿爹。”
听到话筒里传出嘶咳,他大喊:“阿爹,苏琳琅是匪徒内应,把我骗到警署,说是朴廷回来,但你猜怎么着……”
……
“没有朴廷,只有匪徒和爆炸,我差点被炸上天,阿爹,你在听吗?”
……
贺致寰嘶咳着问:“听说叶庆荣投案自首了?”
苏琳琅刨完最后一筷子米饭,挑眉,就听电话里贺墨呃了一声:“好像是有个劫匪投案了,还说要检举张华强,但是阿爹,我差点就被苏琳琅和刘流害死啦!”
刘管家接过电话,替老爷子说:“一爷,大少已经回来了,就在医院。”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过了好半天,贺墨怒吼:“姓刘的,别想着骗我上医院,我知道,你和苏琳琅和谋,已经把我阿爹架空了,想诱我去医院再杀了我,哼哼,我已经报警,让警方追查苏琳琅了,你们给我等着!”
电话那头只剩盲音,贺致寰看苏琳琅,就见她迎上他的目光,在笑。
两颊有梨涡,她笑起来,神情就会有种,娇甜憨真的小女儿l态。
贺家的天在她大婚那天陡然崩塌。
()
但今天,她凭一已之力,似乎又给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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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眉紧锁,锁了四天的贺致寰也难得的,边咳边笑了起来,眼泪都笑来了。
要说阿强哥都被抓了,他宁可认为是自己疯了也不相信。
但因为各方消息说阿强哥逃了,贺墨也证实阿荣哥确实已经投案,老爷子总算接受这是现实了。
……
刘管家适时打开电视机。
新闻画面正是刚才发生在西区警署门外的爆炸画面。
因为媒体记者去的及时,拍摄了整个现场,已经出加急报道了。
苏琳琅刚从大陆来,没料到港城先进到都拥有电视机了。
现在的电视机虽款式老,远不及星际的全息视讯,但画面也够用了。
她想看看现场发生了什么,遂也看的很认真。
“tvb快讯,今日下午,西区警署门外发生枪击事件,另有一起车辆爆炸案件,飞虎队与o记皆迅速到场支援,警方还缉获自首匪徒一枚。”
据报道说,枪战中有一个无辜市民中弹而亡,另有一人被炸伤,而且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港府的警察或者水平一般,但记者绝对满分。
有记者冒死拍下爆炸画面,在画面的远处,有个人一脚踢飞个红衣小女孩。
画面在反复播放,那个红衣小女孩就反复在屏幕上被踢飞。
这场枪战和围捕是苏琳琅一手造成的。
她所设想的是,调了全港所有的武装力量,一举逮获阿强哥,送他坐牢。
但就目前的新闻消息,她特别失望。
她是上将出身,对社会是有种社会责任感的。
电视反复播放爆炸,被踢飞的小女孩不是主角,所以只出现在屏幕一角。
但苏琳琅特别难过,因为今天的枪战和爆炸都是她一手推动的,她以为警方能收拾掉阿强哥,以为不会对普通人造成损伤。
而且她生平最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因为她造成的爆炸案而被撞飞,苏琳琅接受不了。
见她红了眼圈,还忧心忡忡的,以为她是回想起进匪窝的经历,再看到屏幕上凄惨的画面她心里恐惧,难过,贺老太爷说不出话来,示意管家。
刘管家遂说:“少奶奶先去看看大少吧,天玺少爷陪老爷呆会儿l。”
苏琳琅也明白,事情太离奇了,老爷子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已经听刘波讲过一遍了,但肯定还要再听许天玺的讲述。
正好她也得去看看贺朴廷,就出来了。
洗了个澡,她换的是家里送过来的睡衣,此时头发披散,素面朝天,踩两只拖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十出头的女孩子了。
但所有保镖态度180度转大转变,见她出来就齐声喊少奶奶。
副看护长梁月伶更是率着看护们站在
()门外(),齐齐鞠躬:苏小姐好。
又一路小跑:已经为您备好消毒服了。
穿上消毒服?()_[((),再经保镖放行,苏琳琅进了重症室。
先经过的是公公贺章的房间,玻璃房内,一个护工正坐在他的床头发呆。
他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开了胸,上的呼吸机。
照书中说,贺章自此一睡就不会再醒了。
现在也是老太爷不肯接受现实,在强行给儿l子续命。
当然了,百亿实业公司的董事局主席,他要真没气了,贺氏也就乱了。
只要他还吊着一口气,贺氏也就不会乱。
这位公公照书里的说法,为人勤勉,心地善良,身为富一代而不浮夸,得力精干,私生活也洁身自好,毕竟有钱人,免不了有点花边小绯闻什么的,但在港府的富豪圈中,是以勤俭爱家,心慈仁善,好捐款而闻名的。
他对苏琳琅也很好,大婚那天许婉心称病不肯出来接茶,贺章为了给她补面子,敬酒时特地挽着她的手,从头到尾。
当时的她反应呆滞,见的人太多,晕的不行。
全凭贺章肘了她一路,他还一直安慰她,说来的都是熟人,叫她不必怕生。
但可惜了的,年方五旬,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再进一间,就是贺朴廷要长呆一段时间的新家了。
苏琳琅刚进去,听俩护士在用英文交流,似乎是在说什么不肯配合之类的话。
星际时代汉语才是主语言,英语是个很小的小语种。
但苏琳琅恰好学过,她遂用英文问:“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说:“病人拒不肯配合清创。”
她话音才落,旋即哐啷一声,剪刀纱布,全被拂到了地上。
是贺朴廷,赤红着眼睛,正在摔打。
他的手腕和脚腕被捆的太深,全在流血,病床下堆满了蘸血的纱布,护士要帮他清创,上药,但他拒不肯配合,一直在挥来打去。
“怎么不给上麻药?”
苏琳琅问。
护士解释:“病人是个抗麻体质,目前还没找到适合他耐受的麻药。”
伤成这样,竟然还是个抗麻体质,那他得多疼?
苏琳琅穿着防护服的,也可怜贺朴廷,过去拉他手:“贺少?”
贺朴廷目前处在意识混乱中,戒备心极强,具体表现在,不准任何人碰自己,谁碰他他就会激烈反抗,苏琳琅去拉手,他也是一把拂开,喘的更粗了。
咦,这是回到自己的主场就不乖了,不听话了。
但是不对,他眼睛看不见,可他的神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正好一个护士要往外清垃圾,苏琳琅瞟了一眼,看到个东西,给捡了回来,放到贺朴廷手中。
果然,他一把攥住,总算消停了。
双眼血雾的男人攥着那个东西,才安静了下来。
俩护士对视一眼,面色那叫一个好看。
因为那个
()东西是苏琳琅的,是她那只被血浸染透的胸罩。
它本来该在车上,应该是被贺朴廷一路攥来的。
也不知道上面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她又戴了足足24小时,味儿l也是够刺鼻的。
苏琳琅凑上贺朴廷的耳朵:“朴廷哥哥?”
俩护士试着来扯胸罩,并说:“病人不可以拿这个,no,please!”
那只胸罩上满是血垢,而且是不同人的血,重症室当然不能留,要被清出去。
贺朴廷立刻暴怒,腾的睁眼,应该看不到,但怒视前方。
苏琳琅连忙说:“rry,butheisyhband!”
她从护士手中夺过胸罩,仍还给了贺朴廷,贴耳说:“你现在必须乖乖听话,配合疗伤。”
再命令他:“东西不会被拿走,但你也不准再反抗,能答应吗?”
俩护士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因脑伤而在昏迷中的患者,会听话吗?
但别说,贺大少别的方面不知道怎样,抱大腿功力一流,知道谁才是救他的人。
果然,在护视的注视下,他一点点的松开了手。
苏琳琅把那只胸罩掖到他的枕头下方,郑重其事拍了拍:“拜托你们了。”
护士肯定不愿意放沾满病菌的东西,但有一个还想去抽,贺朴廷立刻扬手。
当然,等他清醒,发现自己盘了这么个东西,大概也要气炸。
但现在,在昏迷和混乱中,那只沾满血的胸罩,就是他唯一的安全感了。
苏琳琅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是贺朴廷,要是她的兵,她早给两拳头上夹板了。
她耐心说:“朴廷哥哥,东西不会拿走的,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的,你乖乖配合清创,等清完创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重重把胸罩往回掖了一掖。
男人腾的睁眼,张嘴:“阿……”
咦,他竟然说话了?
苏琳琅想了想:“是我,小阿妹。”
他一直喊她叫小阿妹的。
因为脑中出血,渗进了视网膜,男人双眼赤红,又因为麻药免疫,他目前还处在一种极度的痛楚之中,但他脑子应该是清醒的,知道她是小阿妹。
终于,他又说了一个字:“表。”
所以他说的,应该就是那块patekphilippe表吧。
表苏琳琅一直带着的,但她洗完澡之后连带她从匪窝带出来的所有的东西,全放在老太爷卧室了,并没有拿来。
她说:“表在呢,你现在也很安全,乖乖听话,配合清创,嗯?”
男人扬起他被捆扎到皮翻肉破,满是血的手,但好半天,松垂了下去。
……
另一边,经由许天玺讲述,事情变的合理多了。
但是也更加的不可思议了。
贺致寰一生经商,走遍全球,深知一点,这个世界上并非生成人形的就都是人,还有许多是恶鬼披着
人皮,人,有时候也会变成恶鬼。
就好比许天玺所讲的阿鬼,蛇头,阿衰,匪帮小头目,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但苏琳琅,一个曾在农场砍甘蔗的姑娘,她让一群恶鬼为己所用,还能巧妙的整合各种信息,一举把匪帮的智囊,一把手给送进警署?
那她就不是幸运,也不是她父亲的在天之灵护佑。
而是她自身的能力所为了。
也证明她不但大智若愚,还胸有丘壑,是个有谋有略的将军之材!
好半天,缩在床上,一把骨头似的贺致寰嘶声:“……咳咳,果真如此?”
……
许天玺其实撒了谎的,就好比阿嫂在士多店时,他分明听到她是如何四处撒汽油,并教那个小女孩在自己离开后纵焚船的。
后来果然也看到冲天的火光。
甚至,那个叫阿霞的小女孩就从他的身边经过。
他也眼睁睁看着阿鬼士多化为废虚,愣是没有拨打火警电话进行救援。
但他把这些全隐瞒了,只说火是偶然起的,也没有提及小阿霞。
他抬头,坚定的说:“是的。”
“天玺懂得,你和刘波从此封口,事情该怎么对外说老太爷自会给你答案,但从现在起,你们切不可在任何场合谈论这件事。”
刘管家说。
许天玺能不懂嘛,好几l条人命呢,谁敢乱说。
他说:“我守口如瓶。”
看许天玺出门,贺致寰扬头,看远处的保镖队长贺平安。
“咳咳!”
他说。
贺平安举起雷切军刀,展黑t和那条血淋淋的裤子:“老太爷,如果这件黑t果真是少奶奶穿过的,她至少起过五次刀,而且刀刀可毙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