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一个澳城的假币贩子,手中又握有许婉心的照片,他可以不跟孙琳达合作,但他绕开孙琳达,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岂不能敲笔更大的?
但为什么会是后天,偏偏是后天他要来?
卧室里有万年历,就在床头柜上。
()苏琳琅静静看着她的阔少老公装盲人,他斜瞟了一眼万年历,那小眼神儿,说他瞎了,鬼才信,不过一眼,他就瞟到信息了。
“我知道原因了,天后生日,南丫岛有天后庙,我阿妈会去!”
他说。
许婉心一直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做为艺术工作者,也一直在宣扬东方传统文化。
这些年在佛事上她一直尽心尽力,兢兢业业。
今天是4月23日,农历三月二十一,而后天,三月二十三日是天后妈祖诞辰。
大部分人都是去铜锣湾的妈祖庙烧香。
但许婉心不喜见人,每年都是去南丫岛本地的天后庙烧香。
贺家包了整个天后庙的香火供养,她向来是独行,独行烧香独自敬佛。
现在,那个画家知道贺章成植物人,还知道贺朴廷又残又瞎,贺家没有男人顶梁了,也许婉心软弱,要在她外出拜菩萨时或要挟或勒索,肯定是要搞笔大的。
当然,既苏琳琅已经知道,解决他就是了。
而且听说有功夫,那她就更要会会了。
要睡觉了,苏琳琅穿的还是浴袍,得要换成睡衣的。
她总还不愿意相信看起来那么老实,坦荡,君子一样的阔少老公明明眼睛好了,却在她面前装瞎,脱浴袍换睡衣时就故意站在妆镜前。
但果然,她一撩浴袍,本来垂着眸子的贺大少立刻抬眼,眼神晶晶亮。
她往左侧,他的眼球也往左瞟,她往右,他的眼球也往右瞟,雷达一样。
苏琳琅冷笑,心说好吧,且看他能装到哪一天。
……
转眼就是妈祖诞辰了。
港府不比大陆推行过破四旧,尤其富豪人家,对佛事很敬重的。
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许婉心早早就跟天后庙的尼僧约好了朝拜。
供品当然也早就备好了,供果还是她亲手做的。
本来她以为儿媳不信菩萨,也就没邀请,听说苏琳琅想陪她一起去,她第一想到的,当然还是打扮儿媳妇,毕竟一个人的爱好是任什么都消磨不了的。
上次在荣记做了三套旗袍,其实就是分了三个场合,除了宴会,还有书香,佛香两个场合的,其中就有一见,是太太们敬佛时穿的。
还有一件,颜色苏琳琅并不大喜欢,这是款宋锦的,褐中透绿,乍一看有些古朴,还显得有些老气,但穿在上身,却特别的提肤色,还显身材线条。
而且到了阳光下,它的线条就会变成锈铜色,是一种古朴而雅致的好看。
这一套要配的是一双古铜色小牛皮尖头皮鞋,也是许婉心帮忙配的。
而相应的,配这身衣裳,她让苏琳琅把老太太的一整套东珠首饰给拿出来。
双层环绕的白东珠项琏,再配上青褐色的珊瑚珠耳环,手串是东珠和珊瑚珠错落搭配的,两颗东珠配一颗珊瑚珠,错落而遥相呼应。
而搭配的包,则是一只burberr
ys的口金包,是许婉心十几年前的旧包。
()
但它配这套衣服,才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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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朴廷如临大敌,非要派八个保镖,但苏琳琅只喊了翁家明和陈强尼俩。
毕竟这种事,关乎婆婆的名誉,其实于她来说,只要她一个人处理就好了,俩保镖,能不让他们参于,她尽量不会让参于的。
大少自己也想去,但他本身只能坐轮椅,而且还在装瞎,当然就去不了。
着急也没办法,他只能在家干着急。
去南丫岛要不是坐公用轮渡,就得自己开快艇,或者驾驶小船。
贺家当然有游艇,大太太要出门,游艇也早调到港口了,下了车,搭乘即可。
上了游艇,阳光一照,悄悄说,俩保镖都有点挪不开眼。
少奶奶,太美了!
那个画家于许婉心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就好似落在一盘美餐上的苍蝇,也好似一副珍贵的传世名画,中间被烧了个洞,是她人生履程上的一道疤痕。
她不在乎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甚至,她都不愿意回忆那个人的相貌。
想起来,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恶心!
他让她此生都只能活在枷锁下,阴影和恐惧中,让她看任何事物,都无比遗憾。
“昨天厨房用了你们大陆的蚝油,我尝过了,味道果然不输顾记。”
她说着,替儿媳妇整了整领口,又说:“真要想在港府买蚝油,有顾家人在的场合,你就该多去走一走,顺带谈谈你们大陆的调味品,这个叫品牌效应,比在报纸上打广告可有用得多。”
顽皮孩子顾凯旋家,就是港府有名的调味品大王。
而那位嚣张跋扈的顾太太,本身是橡胶大王家的千金,婆家娘家强强联合,所以才特别的有底气,当初孙琳达想要巴结她,可费了不少力的。
而富豪家的太太们打扮华贵,靓丽出街,并非刻意显摆,而是,穿在她们身上的华服能起到的营销效果,比在报纸上打广告更有效。
许婉心又说:“可惜了,今天顾家,季家和郭家,大家的太太们都会去铜锣湾,大把媒体蹲守她们敬香,你却要陪我去个古寂,无人的地方。”
儿媳妇今日的妆扮,就算到了铜锣湾的妈祖庙,也能力压一帮豪门阔太,拔得头筹的。
蚝油只是个比喻,贺家的太太在公众场合吸引菲林最多,能省的,是贺家的广告费,而这,恰是商场上最高端的营销方式。
但因为许婉心那个隐秘的污点,她不敢去热闹的场合,苏琳琅也去不了。
一身华裳,给鱼,给大海和山林欣赏了。
苏琳琅笑了笑,正好电话在响,打断婆婆的话,就进船舱了。
是许天玺,昨天得阿嫂吩咐,今天一早奔赴澳城,此刻正在找接头的线人。
澳城灯红酒绿的街头,他抱着移动电话,四顾:“阿嫂,我找不到人。”
“不要在大街上找,往绿化带里看,对了,其中一个像只海胆
()。”
苏琳琅说。
有人会长的像海胆吗?
许天玺才不信,但是他沿绿化带走,还真就看到绿化带里有颗黑乎乎的大海胆,头好像被炮弹轰过一样,再凑过去一看,蹲在绿化带里的俩人腾的站了起来。
仨人一看,同时吓的大跳。
这不老相识嘛,当初要去解救贺朴廷,他们可是结伴了一路的。
竟然在这儿又聚首了?
仨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戒备,但又小心翼翼的在往一起靠。
终于,水仔一手拉阿衰,一手许天玺,强势的,把他俩的手拉到了一起。
这时苏琳琅也快靠岸了,从包里翻出望远镜来,她说:“把电话给阿衰。”
三个别扭的男人手牵在一起,许天玺把电话给了阿衰:“我阿嫂的,接吧。”
“我马上就到了,方文晋的快艇什么牌子,外型有什么显眼特征?”
她问。
阿衰说:“阿嫂,快艇是ferretti牌的,有编号,澳33-267。”
两地联动,新的任务这就算是开始了。
因为许婉心不喜欢走太多路,再加南丫岛上出行也不方便,司机也会把游艇停在南丫岛的西码头,然后由司机带着俩保镖,提上供果,香油烛火,步行过去。
苏琳琅依然是把大哥大装在包里,并不挂断,随时联络。
南丫岛还没有被开发,上面住的也全是渔民,而港口停的,基本也都是一些打渔的渔船,间或有几辆快艇,都是从澳城跑来的,如今俩城分两个国家管辖,正规走关口比较麻烦,古惑仔们基本都是开着快艇到附近岛峪再悄悄登陆。
眼看靠岸,大片的船只,苏琳琅抱着望远镜正在看,陈强尼进来了:“少奶奶,马上就要靠岸了。”
见她在望外面面,凑头过来:“有情况?”
苏琳琅淡淡说:“我一会儿要打个人,你们盯着些,但不要插手。”
当将军的,不必事事跟小兵言明,而最好的兵仔,其功能是配合将军。
这方面苏琳琅懂得如何调试,所以直到要上岸时才跟保镖谈。
陈强尼上下打量,有点吃惊:“可是您没有带刀呀。”
苏琳琅一噎,扫了陈强尼一眼,他连忙说:“匕首也是一样的。”
他以为她除了会用刀,也就会用匕首了。
苏琳琅重新拿起望远镜,终于找到了,对方开的是一辆进口快艇,在斑驳,土旧的本地渔船中很是显眼,当然了,那个家伙在专门蹲守许婉心,而贺家的游艇在这整个港口,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也看到了,正在悄悄靠近嘛。
现在的移动电话耗电量很快,而且越用越不行,顶多两小时就没电了。
苏琳琅也想速战速绝,下了船,就示意俩保镖带着快艇司机提前走,她和许婉心慢一点,正好这是一条沿着海岸线的小路,风景很好,俩人遂慢慢走。
许婉心今天都把那个人给忘了,此时正好经过一片竹林,她前后左右打
量,说:“该要戴上相机,给你在这儿拍几张照片的。”
苏琳琅今天穿的这款旗袍就是专门在青山绿竹间穿的。
阳光一洒,便是古铜的隆廓,恰衬竹林山水。
韶华苦短,人的青春与芳华总在刹那间,也就照片可以留驻,就该多拍几张。
苏琳琅说:“下回咱带相机吧,我给阿妈也拍几张。”
许婉心穿的是件黑旗袍,黑色,经典色,也很衬竹林美景的。
她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却于刹那间色变,愣在当场。
苏琳琅没有回头,只用余光瞥,看到了,好吧,一个男人,没她想象的那么猥琐,看起来也还年轻,大概三十七八岁,不怪婆婆当初会信任,看上去竟然精干斯文,不像个混道的,从身形看,对方确实是个练家子,一身肌肉鼓胀。
许婉心瞬时就慌了,头发都乍起来了,磕磕巴巴的说:“我有点事,琳琅你先去庙里,阿妈马上就到。”
“阿妈?”
苏琳琅唤。
许婉心一慌,回头问:“怎么了?”
苏琳琅说:“路上有块石头,差点绊倒我,一脚踢海里了,正爽快。”
许婉心没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说:“快去吧。”
苏琳琅假意往前走,眼看婆婆进了竹林,当然从另一边跟了进去。
……
许婉心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没想过会是今天,但她也早有准备的。
那是她的噩梦,也是她的心魔,她的包里也藏着匕首的。
当然了,原罪来自于金钱,而她,作为坐拥百亿家财的人家的儿媳妇,可以用钱满足她一切的愿望。
那么,在有些方面不够谨慎,苦果就该她自己担。
攥着包,一步步靠近,她以为自己在前,结果只听簌簌的,对方却在她身后。
她没回头,只问:“说吧,你要多少钱?”
人们当然喜欢金钱,财富,但想要驾驭如山的财富是很难的。
总有人会想走捷径,不劳而获,敲诈勒索。
许婉心不怕掏钱,怕的是孩子们被无尽的勒索,一生受制于人。
她的手慢慢滑进包里的匕首。
她不是不想给钱,她接受不了的,是被人无止境的勒索,绝望让她走上了跟孙琳达一样的路,她,要杀人!
……
这就又得说说那个画家方文晋了。
底层,混道的,从小就是画钱起家的,只会搞模仿,不会搞创作。
当初他也是受雇于人做的局,而没有坏人认为自己是坏的,当然了,他还算有节操,只给了孙琳达一套照片,没有给底片。
这也是后来孙琳达只能认栽被起诉,却无法反要挟贺家的原因。
这个叫方文晋的假币画手只做了一票生意后就回澳城,不跟她往来了。
人性是很奇怪的。
就好比方文晋,他不是来勒索钱的,他也知道许
婉心这种豪门阔太很难靠近。
而他有种可笑的想法,他想跟她交往,想在贺章去世后,来照顾她。
他是基于这个心态才来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情圣。
当然了,他没有想过,这种纠缠,会让许婉心有多么的痛苦。
他刚想说他不是为钱来的,他就是想来看看她。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当然了,贺家是有保镖的,他也是练家子,他回头就出拳,又准又狠。
居然是个女人,穿旗袍的女人,躲过拳头就起脚。
阳光穿透竹林,洒在女人的身上,她起的脚,正是贺朴铸形容的那种,李小龙式。
她此刻的身形,也恰是贺朴铸想要展示给他的同学们看的那种。
旗袍,优美的女性曲线,凌厉而笔直的腿,比刀还厉!
许婉心回头时,正好看到儿媳妇抬脚在踢,高叉的旗袍,中跟的尖头皮鞋,她侧身,一脚跟踢向男人的鬓角,男人一晃,躲了,但她另一脚稳如盘,快速旋转,撑着这只脚的脚尖快速调整,直插男人的眼睛。
这回男人没能躲过,眼睛正中一踢,踉跄后退要躲。
苏琳琅的脚还有攻击力的,她另一只脚在竹林间迅速扭转,脚跟猛蹬向男人鼻尖,这不但是一踹,借助安全裤卓越的延展性,她在空中完成了两条腿力量间的相互交接,这一蹬,用的是全身的力量!
男人在狂飚鼻血,在后退,但苏琳琅的这一脚还远远没完。
这是一口气,还剩最后一寸,女性的灵巧,旗袍高叉的舒展性,她从男人的鼻子上借到力,身子在半空翻转,另一只脚腾空凌起,就又是当初对付杀手的那一招了。
她整个人朝上扑,锁脖的同时,一只脚尖稳准狠,已经踢进□□中了。
这种死渣男,配不上她用刀的,她会用拳头,一拳拳打爆他!
“许,许太太……”
男人才张嘴,一只手捂上拳,一拳已经落下来了。
方文晋提防的是贺家的保镖,却万万没想到,打倒他的会是贺家的儿媳妇。
一个穿着旗袍带着珍珠,瞧起来温温婉婉的女孩子。
“底片!”
尖头皮鞋踹裆,拳头朝着鼻子连捣,苏琳琅只说两个字。
而且她没给对方吐口的机会,说完,确定他听到了,依然是朝着鼻子,提拳再捣,不停的捣,脚也没停,还在踹:“底片!”
上下皆痛,这就是李小龙本人来了也遭不住的,太,痛,了!
方文晋倒是想张嘴求饶,但苏琳琅不给他机会的。
鼻子已经被生生打凹陷了,她还是那两个字:“底片!”
要嘛张嘴要嘛死,而张嘴,他就必须说出底片在哪里。
许婉心在后退,踉踉跄跄的后退着,终于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整整六年了,她提心吊胆了六年,却在此刻,经历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感。
这是她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但也是对付她人生中的污点,阴影的,最好的方式,她不需要听对方说一个字的,多一个字她都会觉得无比恶心。
她只想要提起拳头,狠狠的暴揍他,唯一想听的,就是底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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