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琴姐说:“苏小姐,咱们分局,四爷赌三个大富豪的经营权,相应也要你的三样东西,一,贺家少的双眼,二,陆六指,,尖沙咀。”
这就得说袁四爷的精明了。
座大富豪赌场只是他堂口的三个分舵,他真正赚钱的产业,是收别的赌场的份子钱。
赔出去个赌场,他转手再开个,顶多也就花三分之一的身家。
但苏琳琅如果在第一局输了,贺朴鸿的两只眼睛就没了。
那么,在接下来的赌局中,她就必输无疑。
尖沙咀就不必说了,她苦心争来的地盘。
陆六指是曾经南区的龙头,目前在主管龙虎影视+尖沙咀的日常事务。
拿走他,就等于拿走了苏琳琅的一切。
所以袁四爷是在用他成的家当,来赌她的全部身家。
简直就是霸王条款,欺负人。
但按道上黑话,苏琳琅现在做的叫踢馆,要能踢爆,她白得座赌场。
但要不能,她就得赔上一切。
江湖规矩,作为踢馆一方的大佬,这些条件她都必须要得答应。
琴姐又说:“如果你害怕,随时可以退出。”
苏琳琅却说:“感谢四爷接我的踢馆。”
她不但不怕,而且这就答应下来了。
琴姐又说:“苏小姐坐拥百亿,可以什么都不干,专心享受人生,却给站街女们开化妆品店,我很欣赏您的为人,但我是4k帮的二堂主,赌桌相见,咱们是对手,我们道上人出手难免龌龊点,在赌桌上如果您输了,我就会是亲手挖贺家少眼睛的那个人,还请您海涵,当然,我们4k帮也会愿赌服输的。”
话说,4k帮的古惑仔有两条堂规,一是不贩毒,二是不涉卖淫,帮规虽然是袁四爷定的,但真正的执行者是琴姐,因为是她在亲手管着堂口的七八千号兄弟。
而相比于钱米莉那种自诩高贵,行事没有下限的女人,苏琳琅更欣堂琴姐这种出身草根,虽然不得不混道,但内心有良知,有底线的女性。
袁四爷孤寡一个,无儿无女,也没有别的弱点。
但琴姐于他,就好比陆六爷于苏琳琅,是他最大的助力,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袁四爷想要陆六指,苏琳琅其实也很喜欢琴姐,想要这个女人。
不过凡事当然要讲策略的。
身为上将,她要笼络人才,自有其独道智慧,也不会让对方一开始就有所察觉。
所以她说:“琴姐,改一条吧,把贺朴鸿的眼睛改成我的。”
琴姐愣了一下才说:“苏小姐,你要做不了贺氏的主,其实没必要硬撑的。”
拿首富家天才少爷的眼睛做赌注,这本身就是袁四爷开给苏琳琅的大难题。
她要换成自己的眼睛,琴姐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可能做不了贺家人的主,只能把自己的眼睛当作赌注,放上赌桌。
而既然她都做不了贺家的主,还妄想在九龙称王称霸,就未免不知天高地厚了点。
因为她这样说,琴姐都有点小瞧她了。
但这时苏琳琅又说:“琴姐,九龙只是个很小的地方,社团大佬也没什么威风的,到了1997,大家都会被清剿,不论谁称王,都不过十年浮名浪利,一个九龙之王的名号,可配不上我家朴鸿的一双眼睛。”
再说:“4k帮是不涉卖淫,但赌和螵是相辅相承的,有赌徒,就必定有螵虫,因为赌徒即是螵虫,您也知道,我为了赶走尖沙咀的螵虫们做了多少努力,我要真在赌桌上输给4k帮,您不戳我的双目,我也会自戳双目的,毕竟满是螵虫的尖沙咀我可不想看到,我嫌它脏。”
相较于男性,女性大多都比较感性。
琴姐对苏琳琅做了大量的调查,也知道她占尖沙咀,开化妆品店都不是为了赚钱,而为了挽救那些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去站街的女孩子们。
基于其个人魅力,她作为一个女强人,越是了解,就越是欣赏苏琳琅。
而只要是个女人,就对卖淫业深恶痛绝。
试问,首富太太为了尽可能减少港府的站街女,为了给她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甘愿把自己的双眼献祭到赌桌上,同为女人,琴姐会怎么想?
默了好半天,琴姐才说:“同为女人,我很希望你能赢,但是苏小姐,卖淫业和赌业是只要有男人在就会有的,到了将来,即使1997,它也不会消亡的。
不止港府如此,全世界都是这样的,你为了那么点事情而赌上眼睛……”
未免有点傻气。
确实,卖淫和赌,抽,是只要有男人那个物种的存在,就绝对不会消亡的产业。
苏琳琅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跟她要做的事情并不相悖,而且苏琳琅有的是能说服琴姐的案例。
她说:“琴姐,在我们大陆,1949年上海曾改造了十万站街女,就现在,大陆依然禁黄毒赌,它是男人的劣根性,确实不会消亡,但它在大陆,是被逼进阴沟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在港府呆惯了,人们就会觉得不论卖淫还是赌钱,都是正当事。
但在大陆,它们都是被严禁的。
差别也显而易见。
在大陆从事卖淫的女人和赌钱的男人,比之港府要少的多得多,
苏琳琅既这样说了,琴姐肯定会好奇,会去查,而查来的那个数据,肯定会让她吃惊,并且,苏琳琅相信她也会因此对大陆改观。
顿了顿,苏琳琅再说:“还有,琴姐,我劝你别把男人捧那么高,至少在我看来,袁老四远不及您更有智慧,更适合做龙头。”
“我,怎么可能?”
琴姐一笑,说:“苏小姐,港府道上迄今为止,还没有女龙头。”
苏琳琅反问:“那我呢,难道我不是?”
琴姐愣住了。
她根深蒂固的思想,女人不能做龙头,开堂口,但事实是,苏琳琅不但做了,她的二堂主,甚至就是曾经威风赫赫的另一个大佬。
头一回交锋,话也不能说的太透,点到为止就差不多了。
琴姐还愣着,苏琳琅说:“那您就拟合同吧,然后给我送上门来。”
“好的。”
琴姐说着,挂电话了。
苏琳琅是在开车途中接的电话,接电话就不能开车,她是把车停在路边的。
挂了电话,她勾唇一笑。
贺朴廷坐的副驾驶,听妻子说了半天,全是道上的黑话,就问:“谁的电话?”
“4k帮二堂主,琴姐的。”
苏琳琅说。
贺家的保镖会随时向贺朴廷汇报家里的情况,所以他知道两个蠢弟弟被4k帮针对的事,也知道其原因是袁四爷想要称霸九龙。
他也知道,以妻子的烈性,不会坐以待毙。
基于刚才听来的大概,他说:“阿妹是想从内部分裂,并瓦解4k帮吧。”
确实是这样。
袁四爷开的条件苏琳琅接,但那只是明面上的。
她要给他上的颜色也分几步,第一步很简单,就是分裂他和琴姐的同盟关系。
琴姐既有智慧也有谋略,在当初杀夫后其实是可以当龙头的。
但她没有,她明明有能力,可她不敢,因为在她骨子里,男强女弱的奴性思想在作祟,所以她躲在了后面,给袁四爷打辅助。
而只要能把他俩的同盟瓦解掉,袁四爷的战斗力就会被生生砍掉一半的。
到那时苏琳琅再挑战他,就有赢的把握了。
……
话说,因为买凶杀人一事,贺朴廷把贺平安和四个保镖都派出去跟踪他舅舅许董了。
阿贵也被苏琳琅派到北平了,目前家里就只剩个保镖,要去踢馆当然不够。
贺朴廷在一瞬间做了决定:“阿妹,咱们先开车去医院,然后去山庄要人手。”
先去医院,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两口子久别重逢,都有点太激动,搞出了点意外,他得先去找医生检查一下,看妻子怀孕了否。
去山庄,是因为对上4k帮,那是件很大的大事,当然得让贺致寰知道。
他们得问老爷子要保镖,同时还得让贺致寰联络顾天祁,季荃老爷子。
万一在赌桌上苏琳琅真的输了,玩砸了,一帮老爷子可以做话事人,把事情消弥下去。
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这年头想在港府要钱,就得在刀尖上行走,否则就只有挨宰挨欺负的份儿。
但要跟人争地盘抢利益,要冒险,也必须把危险降到最低。
贺朴廷琢磨了片刻,接过苏琳琅手里的电话,又拨给了琴姐,先说:“我是贺朴廷。”
首富亲自打电话,琴姐当然受宠若惊,忙说:“贺先生好。”
“我们家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都不会上赌桌,把赌资改一下,3个亿吧,我明天一早签支票,你先持有支票,到时候,只要是我们苏主席输了,我立刻给支票签字。”
贺朴廷说。
别看九龙那么大,赌场那么多,但袁四爷一年收保护费顶多也就1个亿。
他还要养那么多人,落袋为安的顶多也就3千万,当3亿和一双眼睛为备选,试问袁四爷会选什么?
不用说,当然是钱。
琴姐立刻说:“好,我马上修改条款。”
贺朴廷挂掉了电话,并深深往上呼了一口浊气,说:“昨晚是我太不小心了。”
要说贺大少这几天的心情,堪称过山车了。
本来就因为公司,还是他舅舅出了事而心情不好,以为妻子怀孕了,刚开心不到秒,听了袁四爷的事,这下头又得痛了。
毕竟妻子要真怀孕了,那4k帮去是不去?
其实吧,基于丈夫的小心眼,爱吃醋,苏琳琅有点怀疑,怀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早点怀孕。
但这事她还不好生气。
因为俩人婚前并没有签丁克合同,而就目前的大背景来说,男女双方只要结婚了,生孩子天然的,就是女性的义务和责任。
贺朴廷也不是普通人,等他在大陆的产业铺开,再过几年,他身价会达到几百亿。
他眼光好,拿的地和酒店,商业都是大陆几个经济先行城市的,过十年二十年,只要不出意外,他的资产是可以达到上千亿的。
这样的人当然就需要继承人。
再说了,贺致寰都把主席给她做了,老爷子嘴上不说,但也一直在期待四世同堂。
那么,苏琳琅要真的怀上孩子,不生,可就说不过去了。
而不管贺朴廷是不是故意的,苏琳琅都得收拾他一下。
她故意说:“阿哥,从朴旭稀里糊涂跟着李凤嘉,差点被顾满贯拉去拍大a,再到朴鸿为了一架飞机上大富豪去赌,可都跟我没关系。”
再说:“我也没野心要当九龙之王,但如果我不接招呢,朴旭你可以不管,朴鸿是只要再有一架飞机,他立刻就会去赌的,万一四爷出老千,他被设计,被坑了呢?”
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抛开程超的军火和贺家兄弟惹出的烂摊子,苏琳琅是可以不接袁四爷的挑衅的。
师出无名,他也不敢强占尖沙咀。
那么,目前九龙的局面就可以维持下去。
但问题就在于,从贺朴旭到贺朴鸿,都是不安定因素,他们从小出身优渥,锦衣玉食,再加上有大哥给赚钱花,完全没有心眼不说,朴旭傻,朴鸿癫,就是两个筛子。
而这种事,就像贺朴廷经历过的绑架一样,苏琳琅必须把袁四爷打翻,打跪,让全港府道上的人都知道贺家兄弟不好惹,以后才没人敢针对他们。
否则,他们早晚会被人做局,坑掉。
他们坑了自己不要紧,要紧的是,为了贺氏的股价,也为了贺家的名声,苏琳琅就必须给他们擦屁股。
而在她要踢馆,或者被人踢馆时她意外怀孕了呢,在打斗过程中孩子掉了呢,算谁的?
苏琳琅把话挑明,就是要让贺朴廷明白,即使她要怀孕,也该是在有计划的情况下。
他想要孩子,行,但不能玩阴的。
车一路上山,要往德明医院去,贺朴廷攥着移动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但他却没有接。
脸色也始终铁青着。
曾经有一回,贺朴廷刚从医院回家,更半夜在床上晕过去,打电话到德明找大夫,那事让院长和黄清鹤医生整整笑了半年,还专门劝过贺朴廷,要他爱惜身体,从长计议。
他们两口子都没经验,怀疑昨晚怀上了,今天就跑到医院来,黄清鹤医师又是愣了足足大半天,确定这俩人确实是没经验闹的,遂建议他们不要太着急,过几天再查。
以为苏琳琅计划要怀孕,要给首富家生继承人了,黄医师还贴心的开了叶酸,并且,把自己家珍藏的,祖传的生男生女日期表给了她一份。
让她前对照一下,看怀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惊喜早知道嘛。
港府这个地方既有现代化的发达科技,还有很多裹脚布式的传统,而贺朴廷兄弟,其实都是贺章照着黄医师的生男生女表生的,贺朴廷兄弟都是,还就个个都准。
苏琳琅拿了叶酸,也收下了生男生女日期表。
但她心里不太舒服,就想揶揄贺朴廷几句的,不过转念想想,万一自己真输了,还得他拿钱来给她兜底,遂又生生忍了下来。
随后两口子又开车去山庄,见贺致寰。
老爷子一听袁四爷,先说:“我印象中道上几个大佬,他算不错的一个,不贪功冒进,也不鲁莽,这怎么突然就轴上了?”
老爷子自己转念一想,又自己想通了:“他是大陆来的,知道回归才是大趋势,这是想在九龙杀个尾,来个青史留名吧。”
如果说是为了钱,都还能商量,老爷子大不了让点正经生意给袁四爷去做,消弭争端。
但他图的是名,贺致寰也没有办法。
毕竟九龙最后一个王,于一个清醒的,理智的,知道社团终会消亡的大佬来说,诱惑太大了。
老爷子说:“你们尽管去,不要怕,我会跟澳城赌场的赖老板打招呼,他是袁老四入赌行的领路人,真出了什么事,我让赖老板站出来话事的。”
澳城的赖老板,也是季霆轩的准岳父,他也是全亚洲赌场教父式的人物。
真说场子砸不下来,有他站出来话事,袁四爷肯定要给面子的。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