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的另一侧,戈登、维克多、阿尔贝托、科波特、托马斯、路西法、阿尔弗雷德,甚至是阿曼达和安琪拉,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
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布鲁斯和席勒身上,而是都落在了床尾的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上,那是克拉克·肯特。
“朋友们,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克拉克摊开手,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去。
在面对着小镇青年十分真诚的充满疑惑不解的目光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刚刚说的布鲁斯和席勒的经历,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两个精神病人,在毫无管控的情况下,被迫以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互相伤害了整整四年,而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看着???”
克拉克把双臂摊开的更大了一点,提高了声调,语调已经尖锐的像是农场里的小羊崽出生时的啼哭:
“就没有人能来管管吗???!!!”骣
“你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是精神病人???”克拉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是不完全行为能力人!需要有人照顾,有人照看,需要有人帮助他们生活!这是哪怕在我们的那个小镇工作的乡村医生都知道的常识……你们可是大城市人!!!”
克拉克走到了席勒和布鲁斯的身边,双手指着他们说:
“就因为这座城市已经烂得不可思议了,你们才应该在他们两个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有哪里不对!!这种常识判断,到底需要什么高超的智商?!!”
对面的几人都显得有些尴尬,维克多清了一下嗓子说:“可是他们本人觉得,自己不需要帮助,我们也不好……”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没疯!”克拉克更为不可置信的看着维克多说:“要都是听他们的,那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精神病医院了!”
“我觉得,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路西法也开口说道。骣
克拉克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你看着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再说一遍”。
路西法也没词了,戈登咳嗽了两声说:“确实,他们这次是有点出格了……”
“有点出格?!!!!上帝呀!一个学生把自己的老师送进监狱,还对他使用刑讯,一个老师欺骗学生的父亲去找他的麻烦,打断了他三根肋骨,最后这个老师还捅了他一刀,学生抓着老师手里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你们管这,叫‘有点出格’??!!”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他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你们都应该进精神病院,我说真的!”
托马斯皱着眉,布鲁斯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他明白,席勒可能是在骗他,于是,他刚想张嘴表达一下对于席勒的不满,克拉克就伸出了手,制止了所有人们言语。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认为,我必须要为我的朋友生活的失常负责任,这可能是由于我对他疏于关心,没有提供他所要的帮助,或者提供帮助不及时而造成的。”
“而当这种事已经出现之后,我必须要尽可能的改善他的情况,来弥补我对他的亏欠。”骣
克拉克双手叉腰,看了一眼布鲁斯,又看了一眼席勒说:“布鲁斯是我的好朋友,席勒是我一直以来尊敬的师长。”
“我很抱歉,他们两个都是精神病人,但据我浅薄的医学常识来看,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把他们分开,让他们拥有安静的、温暖的、舒适的疗养环境。”
“这座城市常年不见阳光又很潮湿,而且这里的雨也怪怪的,简直和精神病人疗养的环境截然相反,而我们这些朋友,却毫无所觉的让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对他们疏于照顾和关心,我觉得,这才是他们的病情发展到今天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们应该分别让他们去一个阳光明媚的、温暖的、令身心舒适的环境,在他们的精神状况真正达到可以自理之后,再结束对他们的照顾……有人反对吗?”
克拉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抖,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种状态下的克拉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强的威势,导致对面那一群思维活络的妖魔鬼怪,愣是没说出话来。
“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认为,我的老家堪萨斯州的农场是个不错的环境,所以我会带走他们其中一人,现在,你们两个决定,谁跟我走!”
躺在床上的布鲁斯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可以……”骣
“没有计划!”克拉克立刻打断了他。
席勒也同样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就赌……”
“不准打赌!”克拉克又打断道。
“你们那混乱的、精神失常的、充斥着幻觉的大脑,根本不适合制定任何计划,也别想和任何人打赌……现在、立刻、马上,猜拳!”
最后,还是布鲁斯主动选择跟随克拉克离开,不是因为他猜拳输了,主要是因为,他的胳膊抬不起来,而席勒却可以。
还是那句话,就算蝙蝠侠死了、埋了、坟头草都长出来了,他也要从深深的地下,发出一声呐喊“谁都能赢他,就小丑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也是宇宙的意志,令人无可奈何。骣
而路西法则打算带席勒去西海岸,酒吧的生意一直不好,他早就打算换座城市了。
众人散去之后,路西法站在韦恩庄园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到克拉克走过来,他开口说:“他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不,能帮到朋友,是我的幸运,这能让他们知道,我爱着他们,让别人感受到我的爱,令我感到由衷的快乐。”
路西法低下了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曾经,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但是我的傲慢,让我搞砸了一切。”
“你可以对他道歉。”克拉克直接说。
“他已经不在了。”
“那就去找到他。”骣
“他死了。”
“那就对他的墓碑道歉。”
路西法盯着克拉克,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面前的这个青年单纯直白的令人发指,甚至还带点幼稚,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幼稚,他所说的话,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夜深之后,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大厅当中,默克尔有些担心的问:“真的不需要我跟过去吗?席勒教授的自理能力实在是有点……”
路西法摇了摇头,他看着已经被收拾好的行李,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他会在庄园里度过的最后一晚了,我去看看他睡得好不好。”
进入房间之后,席勒早就已经睡熟了,监狱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布鲁斯鲜血飞溅的场景,令他想起了某些他以为早已远去的记忆。
洁白又巨大的天使羽翼展开,又低垂下去,帮席勒遮住了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扰人清梦的光线,令他的眉头缓缓的展开了,那些噩梦远去了,席勒终于沉入了梦乡。骣
细碎的雨声和隆隆的雷声同时响起,而那一声被夹杂其中的“对不起”,听起来像遗憾的轻叹,也像悲伤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