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捕头突然问道。
“是啊,官船鱼龙混杂,若是知道王妃出行,怎么也得再准备一艘船。”大理寺丞笑呵呵道。
“唔......确实不妥。”一位御史皱着眉头。
这群老狐狸........褚相龙扫了眼三司的官员,心生恼怒。
前些天,他们还表现出对许七安的敌视,并暗中示好自己,然而,一旦遇到可能对自身不利的事,他们的态度立刻暧昧起来。
见褚相龙不说话,许七安冷笑一声,环顾众人,说道:
“正如陈捕头所说,如果王妃去北境是与淮王团聚,那么,陛下直接派禁军护送便成。未必偷偷摸摸的混在使团中。而且,竟还对我等保密。几位大人,你们事先知道王妃在船上吗?”
大理寺丞和两位御史摇头。
许七安又道:“那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理寺丞连忙追问,道:“许大人有话直说。”
许七安掷地有声:“这意味着可能遭遇危险,比如伏击,针对王妃的伏击。”
两位御史,大理寺丞眉头一跳,脸色转为严肃。
刑部的陈捕头表情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褚相龙见状,自己知道再一味的否认,只会众叛亲离,哼道:
“王妃此次北行,确实另有目的,但许七安不必危言耸听。王妃离京之事,就连你们都不知道,何况旁人?
“伏击也是要提前准备的,咱们一路北行,走的是最快的水路,王妃随行的事又秘而不宣。又怎么会遭遇埋伏呢。”
大理寺丞等人缓缓点头,认为褚相龙说的有理。
他们也是出发之后,才发现船上有女眷,后来慢慢察觉女眷里竟有淮王妃。连他们都是出发后才知道此事,试想,可能存在的敌人,又如何伏击?
根本来不及嘛。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大理寺丞吐出一口气,脸色有所好转。
许七安笑呵呵道:“几位大人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再做考虑。”
他这才把目光移到摊开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某个,说道:“以船只航行的速度,最迟明日傍晚,我们就会通过这里。”
众人走到桌边看去,那是一处水流湍急的流域,狭窄,两侧高山环绕。
“这里,如果真的有人要在两岸埋伏,以水流的湍急,我们无法快速转向,否则会有倾覆的危险。而两侧的高山,则成了我们上岸逃跑的阻碍,他们只需要在山中埋伏人手,就能等着咱们自投罗网。简而言之,如果这一路会有埋伏,那么绝对会在此处。”
许七安的话,让众人刚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绷。
褚相龙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反驳道:“这一切的前提是有敌人埋伏,而刚才我也说过,敌人根本没有时间提前设伏。
“只要度过这里,我们一旬内就能抵达剑州,届时有王爷的军队迎接,大功告成。而如果走陆路,拖上半个月,那才是夜长梦多。”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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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丞等人犹豫不决,双方都有道理,却又都有弊端,选哪个感觉都不稳妥。
那我就再给你们加把火........许七安嗤笑道:
“走陆路固然是夜长梦多,却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我们明日在此遭遇埋伏,那就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机会了。”
两位御史和大理寺丞的表情立刻变了。
“我同意许大人的决定,改换路线。”刑部陈捕头率先说道。
“本官也同意许大人的决定,速速准备,明日改换路线。”大理寺丞立刻附和。
两位御史也选择支持许七安,因为他的话,击中了文官们的要害。相比起可能更麻烦,更累人的陆路,一波团灭的水路更让人畏惧。
没人敢拿身家性命去赌。
褚相龙脸颊肌肉抽了抽,心里狂怒,狠狠盯着许七安,道:“许七安,本官要与你赌一把,如果明日没有在此流域遭遇埋伏,如何?”
许七安双手按桌,不让分毫的对视:“以后,使团的一切由你说了算。但如果遭遇埋伏,又如何?”
褚相龙道:“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许七安撇撇嘴,不屑道:“现在我说一,你敢说二?少来这套,给老子来点实惠的。”
“你想要什么。”
“白银三千两,以及北境守兵的出营记录。”
“好。”
褚相龙一口答应,心里却想着到时候反悔便是,到了北境,还不是他说了算。手底下有兵有将,还有镇北王撑腰。
许七安冷笑道:“立字据。”
.......褚相龙硬着头皮:“好,但如果你输了也得给我三千两白银。”
双方立好字据,但没画押,得等明日出结果。
许七安扭头看向杨砚,用商议的语气:“头儿,你明日带着船夫去试探一番,你最多能带走多少人?”
杨砚想了想,道:“六个。”
六个人明显无法驾驭这艘船........可杨砚只能带走六人,如果明日真的遇到埋伏,其余船夫就死定了.........许七安正为难之际,便听杨砚说道:
“明日我可以用气机推动风帆,操纵船只,便不需要船夫划桨。只需留几个人掌舵便是。”
以头儿的水平,短暂的驾驭船只应该不成问题........他于心底吐出一口浊气:“好,就这么办。”
改换路线的计划定下来,三司官员以及不甘心的褚相龙当即去准备离船事宜,通知船上的侍卫、女眷等随行人员。
许七安没走,而是坐在桌边,喝了口茶,分析道:“如果明日没有遭遇埋伏,那说明所谓的敌人不存在,或者来不及设伏。
“这样我们也能松口气,而如果敌人不存在,使团里即使是褚相龙说了算,问题也不大,顶多忍他几天。”
打赌并非意气用事,就算没有这场赌注,许七安私底下也会要求杨砚明日驾船试探。
杨砚颔首:“可如果有埋伏.......”
“那我们就麻烦了,还没到北境,就先给那位王妃背锅。”许七安叹口气,压低声音:
“如果情况这么糟糕,我还有一个计划,头儿,我只与你商议........”
..........
次日清晨。
两百人的队伍离开黄油郡,四辆马车,十八辆装载物资的平板车,以及四十匹马。
至于禁军和褚相龙带来的士卒,跑步前进。
这支队伍顺着官道,在弥漫的尘埃中,向北而行。
“如果杨砚那边没有遭遇埋伏,那走两天陆路,就要重新改换水路,陆路确实累人,舟车劳顿的.........”许七安坐在马背上,心里嘀咕。
胯下的马是普通的棕马,远远无法与小母马相提并论。
这时,他看见身后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探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朝他招招手。
许七安调转马头,慢行到马车边,笑着说:“小婶子,什么事。”
“为什么要改走陆路。”她坐在略显颠簸的马车里。
“为了你们王妃的安全。”许七安说。
她想了想,竟然没有下意识的斗嘴,反而慎重的点头,表示认同了这个理由。
..........
傍晚时分。
流石滩,水流湍急,连石头都能冲走,故而得名。
两侧青山拱卫,河流宽度如同女子骤然收束的纤腰,水流涛涛作响,白沫四溅。
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缓缓驶来,逆流而上,行至流石滩中段,湍急的水面,突兀的掀起波澜,一条粗壮的,覆满黑色鳞片的物体拱起,复又沉入水中。
安静了几秒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三桅帆船被高高掀起。
水花喷涌中,一条黑鳞蛟龙破浪而出,犄角嵌入船底,将它顶上半空。
“咔擦咔擦......”
裂纹瞬间遍布船身,这艘能装载两百多人的大型官船分崩析离,碎片哗啦啦的下坠。
船上掀起的刹那,杨砚施展气机裹挟住六名船夫,拔空而起,强盛的气机在脚底炸开,推的他不断升高,掠空而去。
蛟龙一头扎入水底,溅起冲天白沫,俄顷,一个穿黑袍的男人浮出水面,踏水而立。
他五官阴柔,鹰钩鼻,双眸狭长,竖瞳,流转的眸光冰冷无情,脸颊两侧长满细密鳞片。
黑袍男人扫了眼被水流冲走的断木碎片,嗤了一声,声线阴冷,道:“被耍了。”
“他们逃不掉。”
岸边的密林中,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穿着白衣,负手而立。
白衣男子并不因埋伏失败而愤怒、失望,很有静气的说:“咱们这次出动了足够多的人手,仅靠一个四品杨砚,双拳难敌四手。王妃是我们囊中之物。”
黑袍男子皱眉道:“你确认使团中没有其他四品?”
白衣男子颔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道:“相信我的眼睛,再说,即使还有一位四品,以我们的部署,也能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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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字数多一点,所以没能按时更新。以后如果没按时更新,那说明字数会有增加,算是对诸位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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