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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革靴(1 / 2)

嫁反派小说 布丁琉璃 4297 字 10个月前

前世,虞灵犀在摄政王府有大把空闲的时间,除了看书写画便是做女红。两年过去,她纳鞋底的技术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她也没有别的男人可送,便时常给宁殷绣个香囊,缝双鞋靴,充斥着敷衍而又拙劣的讨好。

        可那时的宁殷金贵得很,哪里看得上她缝制的东西?缝制的东西不是被扔,就是堆积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蒙灰。

        虞灵犀也不在意。她缝她的,他扔他的,互不干扰。

        从最初的针脚歪斜到后来的细密齐整,两年来宁殷勉强看上眼的,只有她最后缝制的一双云纹革靴。

        她死的那日,宁殷还穿着她缝制的那双革靴,上头溅着薛岑的鲜血。

        那几乎是刻入骨子里的记忆,虞灵犀缝制这双鹿皮靴的时候轻车熟驾,并未想那么多。

        没想到宁殷竟是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破绽。

        猫儿花奴从窗扇跃下,绕着虞灵犀的脚喵呜一声,唤回她飘飞的思绪。

        仅是一瞬的停顿,她很快恢复沉静:“看你和青霄差不多高,猜的。”

        宁殷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单手抱走了那只会让虞灵犀起疹的猫儿,颔首道:“小姐的眼光,很准。”

        “你坐下。”虞灵犀微微仰首,朝榻上抬抬下颌。

        直到宁殷顺从落座,那种高大的压迫感消失了,她方与他平视,努力跳出前世的偏见,再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眼前看似乖顺无害的少年。

        “卫七。”

        灯下美人眼波流转,问他,“说实话,我待你如何?”

        “很好。”

        宁殷微微侧首,脱口而出,“小姐为我治伤,赐我姓名,衣食住行皆为优待,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若是以后,有别人也对你这么好呢?”

        “若无小姐相救,我又何尝能有‘以后’?”

        虞灵犀眯了眯眼,怀疑宁殷少年时能活下来,除了超强坚忍的意志力,多半还靠嘴甜。

        她索性顺着话茬挖坑,弯着眸子道:“那我待你的好,你可要记得。”

        “卫七不敢忘。”

        宁殷不似别的侍从那般卑怯,反而直视她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低声道,“若能报答小姐深恩之万一,我什么都愿意做。”

        听他的语气,似乎还不知道擢升之事。

        虞灵犀坏心顿起,故意问:“哦?那你会做什么?”

        “愿为小姐鞍前马后,服侍小姐。”

        见虞灵犀挑眉不语,宁殷想了想,又挂着笑颜加上一句,“我还会打架,若小姐有想杀的仇人,我可以……”

        “停!”虞灵犀抬手制止。

        听听,听听,前世的他约莫就是这样长歪的,满脑子都是简单粗暴的杀戮。

        “我不要你杀人,恰恰相反,我想让你保护我,保护虞家。”

        “保护?”宁殷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是。你若真想留在我身边,便要守我的规矩,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做背弃虞家、泯灭良知的事。”

        虞灵犀站在灯影下,仿佛万千星子都揉碎在那一汪浅浅的眸光中,轻声抛出自己的筹码,“我无意挟恩图报,若你不愿,我依然尊重你的选择,以重金相赠,送你出府安置。”

        “我愿意。”她说了一大堆,宁殷却是不假思索。

        他微微抬首,墨色的瞳仁像是漩涡般幽深,摄魂夺魄。

        虞灵犀袖中绞着的手指微微舒展开来,眉间抚平,扬眉笑道:“既如此,明日起你便是我府上客卿,如何?”

        似乎没料到她竟如此“礼遇”,宁殷微怔。

        客卿虽名声好听,但到底是外人,不方便他刺探行动。

        “卫七出身卑微,见识浅薄,愿从侍卫做起,保护小姐。”

        宁殷垂眸盖住眼底情愫,轻声道,“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怎样都可以。”

        见识浅薄?那可不一定。

        两三年后,江山皇帝皆是他掌心蚂蚁,捏一捏就死。

        虞灵犀心中腹诽,静静看他自谦自怜。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自己:宁殷做虞府客卿的确太打眼了,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刨出身份,从而让父兄卷入凶险的纷争之中,不如做侍卫来得荫蔽妥当。

        心思一闪而过,虞灵犀道:“那便依你,从侍卫做起。其他的,我再慢慢教你。”

        虞灵犀走了,一点灯影歪歪斜斜,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宁殷于榻上坐了会儿,挥袖关上房门。

        宁殷脱下鹿皮靴,借着窗台洒入的冷光端详片刻,而后两手一松,任由两只簇新的靴子吧嗒吧嗒坠落在地。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游戏般,他曲肘勾唇,从胸腔中迸发出一阵沉闷的笑来。

        小少女自以为心思缜密,却是连谎也不会撒:这鹿皮新得很,不可能是库房里积压的存货。

        她如此关照,倒更像是试图给他这头披着羊皮的野兽,套上温柔的枷锁。

        她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不可能,宁殷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便是虞渊父子都认不出他,更遑论一个鲜少迈出家门的深闺女子?

        而且观察了这许久,虞灵犀的圈子极其单纯,并未涉及宫中皇族党派。

        她身上藏着至今未能解开的谜团,那迷雾中的光芒越来越夺目,越来越耀眼,引人靠近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