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有人想为她庆祝的生日,也是她第一次,尝试着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些人踏入自己的生活。
只是最终,他们只到了门口,就返回了。
跨年的这天,辅川下了一场小雪,气温也迎来新低。
舒杳出门前,特意多穿了一件毛衣,但在寒风中依旧有些瑟瑟发抖,不过寒冷并没有阻挡大家跨年的热情,辅川游乐园里人声鼎沸。
这十多年,游乐园经过好几次改造,已经基本没有了以前的模样,但舒杳却莫名觉得还有一份熟悉感在。
“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来过这里。”舒杳想了想,“不过也可能是另外的,游乐园都长差不多。”
“是这个。”沉野接过小摊主递来的棉花糖,转递给舒杳。
舒杳接过,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沉野说:“听妈说的。”
“哦。”舒杳低头咬了口棉花糖。
绵密又甜滋滋的口感,令人心情愉悦不少。
沉野低头看了眼,就她咬过的地方,也俯身咬了一口。
舒杳看他居然吃了,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只吃柠檬薄荷味的棒棒糖。”
“谁说的?”
“因为没看你吃过别的。”舒杳笑,“不过你最近,棒棒糖吃得越来越少了哎。”
上次还是她说那是失忆药丸,他才吃的。
“嗯。”沉野不否认。
“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舒杳有些担心,但看到他眉眼间的笑意,又觉得不像。
沉野眉头轻挑,“谁说我心情好才喜欢吃棒棒糖?”
“我听徐昭礼说的。”
沉野嗤笑一声,“他知道个屁。”
“……”舒杳好奇,“那你为什么老吃那个?”
“小时候吃过一次觉得挺好吃,后来就习惯了。”
“那最近怎么又不吃了?”
“因为——”沉野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带着甜滋滋的棉花糖味道,“这儿比糖甜。”
舒杳默默地移开眼神,攥紧了手里的木签,幸好今天跨年,游乐园里随处可见小情侣,这种情况实在不少见,也并没有人在意。
俩人牵着手,沿大道走了一会儿,沉野问:“想玩什么?”
舒杳环顾四周,随即毫无犹豫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宣传海报。
沉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海报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雨夜惊魂,就连海报也设计得颇为阴森,一扇破裂的玻璃窗后,鬼面目狰狞地注视着排队的人群。
沉野捏了捏她的手:“不是不喜欢下雨天?”
舒杳咬了口手里的棉花糖,浅浅笑道:“没有啊,我现在反而喜欢下雨天了。”
对于以前的舒杳而言,提起下雨天,最先想到的是刺鼻的酒味、面目狰狞的男人,以及小狗满身是血的尸体。
但对于现在的舒杳来说,提起下雨天,她最先想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那个篮球、是保安亭下躲雨的他和小狗、是那个彻底交心的夜晚和安抚的吻。
俩人就这么过去排队了。
……
鬼屋一次允许八个人进。
设计,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一进去,就是一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山间小屋,透过若隐若现的红色光影,可以看到床铺上躺着一个人,血肉模糊。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角落里丢弃的娃娃不断传出诡异的歌声,而窗外,时不时电闪雷鸣,令人后背发凉。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小情侣,女生靠在男生怀里,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很恐怖啊?我害怕。”
男生温柔地把女生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安慰道:“别怕,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舒杳眨眨眼睛。
偷偷觑了眼旁边的男人。
随即被牵住的右手悄悄用了点力。
沉野敏锐地察觉到,低头问:“害怕?”
舒杳垂眸,和那个诡异的娃娃四目相对,面不改色,却低低应了一声:“有点。”
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沉野拽了她一下,将她搂进怀里。
空气里微弱的血腥味,被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掩盖。
黑暗漫长的走廊,被设计成了监狱的形式,两侧栏杆外,都有“鬼”张牙舞爪地想要破坏栏杆往外闯,乒乒乓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他们需要穿越这走廊,从乡间小屋,到达一所破败的学校寻找线索。
沉野低头问她:“还怕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舒杳心口一跳。
那是一种,和平日里的亲昵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攥着他的外套衣摆,语气又弱了几分:“怕。”
“还怕啊——”沉野用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将她包裹,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这样呢?”
舒杳能感觉到脸在发烫。
但她依旧淡定。
“好一点了。”
俩人缓慢地经过长廊,沉野撩开一间屋子的门帘,旁边的衣柜后,突然跳出一只穿着白衣的“鬼”,举着双手张牙舞爪。
舒杳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两秒,随即转头把脑袋埋进沉野的胸口,害怕地轻喊一声:“啊。”
沉野的胸口在轻轻震动,看起来他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笑得很欢。
舒杳知道今天自己有点发挥失常,毕竟即兴表演,准备不够充分,但都开了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演到底。
好不容易走出鬼屋,舒杳重重松了口气。
下次再也不来了。
鬼可不可怕她不知道,但她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还挺可怕的。
俩人转头又去排了过山车。
有鬼屋的经历在前,舒杳盯着他的右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不装了。
然而下一秒,舒杳的左手就被沉野牵住,十指紧扣。
舒杳疑惑地看向他,就看到他理直气壮地吐出两个字:“我怕。”
舒杳:“……”
一个怕鬼,一个怕高。
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