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有些不信，这北地偏远，寻常百姓只是道听途说陈青兕是个好官，对于他的过往，明显了解不足。

        “结果……”

        不过随着碳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左丘想着这些年的委屈，酒意上涌，也不及思考，将自己的诉求脱口而出：“恳请陈安抚使拆毁奢延水上游的磨坊……”

        左丘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委屈又愤怒，又有身为蝼蚁的无奈。

        但显然失败了。

        程伯献擦拳磨掌，忿忿不平的道：“这群人太过分了，陈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

        他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说道：“怀英，你带左丘回去。”

        左丘面色有些扭曲，似乎有些混乱，又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陈青兕问了一句。

        左丘痛哭流涕道：“说是一名流窜的逃犯……”

        左丘闻言上前了两步，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却是不敢靠近了。

        狄仁杰眼眸中也闪着怒意，看着满脸涕泪的左丘说道：“放心，陈先生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陈青兕现在可不是七品小县令，能够轻易的跟百姓打成一片。

        “在六年前的夏天，州内豪族元氏，他们在奢延水上游建造了一个大型的水车，还在附近建造了水磨工坊，水锤工坊，他们用水车拉动石磨石锤，很是稀罕。”

        故而灵、夏二州真正富庶之地，都聚在河流两岸。

        “我，我们村村正，实在气不过，去告状。”

        “让我过不好这个除夕，他们别想过好这个年。”

        “太可恶了！”

        说着，看向左丘道：“今夜伱没来过，你酒喝多了，寻地方小解的时候，靠着马厩睡着了。”

        百姓不愿意报官最大的原因还是怕复，哪怕遇上秉公执法的县令、刺史，他们依规处理了事情。

        “对于此事，你怎么想？是让你去调查？还是什么？”

        陈青兕与狄仁杰互望一眼。

        左丘自报了姓名，恭恭敬敬地行礼。

        有权有势的人，要愚弄一个百姓，便如猫戏老鼠一样。

        面对陈青兕的讯问，狄仁杰想了想道：“不必调查，当以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奸豪。”

        陈青兕也不勉强，说道：“好，那上前来一些，有碳火，去去寒。”

        这条奢延水其实就是后来的无定河，因为唐末五代以后，流域内植被破坏严重，流量不定，深浅不定，清浊无常，故有恍惚都河、黄糊涂河和无定河之名。

        “好！”陈青兕快步上前将左丘扶起，道：“此事我知道了。”

        他压抑着怒气，道：“这伙人仗着自己身为地方豪强的势，完全无视百姓生计，实在可恨。既然喜欢仗势欺人，那就让他们尝尝被势欺的滋味。”

        他说着，跪伏下来，道：“恳请安抚使为我等做主。”

        陈青兕有心为他们做主，自然要保护他们的身份。

        狄仁杰知道此事不能调查，一百多架水车，这牵扯的不是一两个豪族。

        一旦被发现异样，弃车保帅，寻替罪羊等，将会陷入一团乱麻之中。

        这种完全不顾百姓生计的豪强，唯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