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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7.鸾凤来仪(1)四合一(1 / 2)

敛财人生 林木儿 林木儿 13481 字 10个月前

鸾凤来仪(1)

        疼!

        特别疼!

        一动就浑身疼!

        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夹带着一丝一丝的血腥之气。眼睛睁不开,但耳朵听的见。风声呼呼的,    鬼哭狼嚎也不过如此。但吹到脸上似乎又没那么大没那么冷。

        她想,她现在一定在一个密闭性不好的屋子里。

        除了风声,这‘屋子’里没有一点其他的动静。

        好半天,    才觉得有一只粗糙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手不大,甚至都不是属于一个成年女性的手。那是一双比女人的少还小一些的手。

        那么,靠近的人应该是一个未成年人。年龄待定!性别待定!

        不过,这双手的主人应该出身不高,否则手不会如此粗糙。家境不好,要不然屋子不会四处漏风。

        她努力的凭借其他的感官,想获取更多的信息。鼻子使劲的闻了闻,好像这人身上,还有一股子像是羊膻味的膻腥味,    不是很好闻。

        还没等她往下分析呢,就听这人说话了。

        声音有些粗哑,    但还能听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的声音,    她说:师傅,    殿下好像醒了。

        等等!

        她说‘殿下’!

        这一个称呼,    把之前所有的推论都打翻了。

        可如此却更加的疑惑了。一个什么样的‘殿下’,沦落到这个境地?

        有个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人道:不会!只要明儿能醒来,    都是佛祖保佑。

        林恕疑惑的皱眉,    刚才明明感觉自己靠近的时候,    殿下的鼻子似乎是动了动的。

        林雨桐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放下脑子里所有的猜测,放空自己的大脑,想看看这个原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只要一回忆,脑子里就跟炸开了似的,一点东西也想不起来。

        头部应该是受了重伤了。

        想不起来,甚至不能去想,这对于林雨桐而言,糟糕但却也不算不得是很要紧的事。

        不知道就慢慢想办法去知道,不了解就想办法去了解。

        仅此而已。

        没有更多的思考,身体就不允许她想了。困乏与疲倦涌上来,根本不由人控制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对于她的意义也不大。

        这次,她的眼睛能睁开了。光线有些昏暗,‘屋顶’像是青毡,一块一块的拼接而成,看来有些年头,拼接的缝隙有风透进来。她后知后觉的现,这根本不是屋子,而是一顶帐篷。

        手指动了动,就传来铺盖的触感,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毛。

        殿下,您醒了。是昨晚说话的小姑娘。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看见头有些油腻毛躁,编着几根辫子随意的垂着。身上是灰色的皮毛,因为太脏,以至于带着一层灰黑色泛着油光脏垢。但露出来的袖口可以看见里面穿的是棉布的,相对来说,比较干净。

        她的心松了一口气。从棉布的纹理看的出来。文明程度不算低。那样的工艺跟明朝时期的细棉有的一比。

        林雨桐微微点了点头,这姑娘马上伸手从地上的盘子里端起银碗,用银勺子舀了水:您喝点。

        如此穷困潦倒的殿下,却用银碗银勺子喝水。

        应该不是因为殿下的‘架子’不能倒。

        唯一可能的就是怕人下毒!

        连吃饭喝水都要防备,这身份得有多要紧!

        林雨桐张嘴喝了,喝了几口就摇头,这水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那股子膻气,就好像用刚炖了羊肉的锅没清洗干净就烧出来的水。

        总感觉比喝了刷锅水还难受。

        这姑娘好像有点担忧,我去找师傅来

        她蹭一下起身跑开了,林雨桐才现,她刚才是跪着的。

        于是伸手摸了摸身下,躺着的是个到大人膝盖位置的榻。塌下整个帐篷的地面,都铺着毡毯,帐篷中间的篝火边上,倒是铺着一圈的毛皮。想来那里经常有人坐的。

        此时篝火上吊着银挑子,有米粥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榻下面有没有放东西,应该是放了的吧。要不然这帐篷也太简单了。因为除了这些,真再没有别的任何的东西了。

        能被称为殿下,这应该是一位公主才对。

        公主落难?什么时候一个公主这么重要了?

        她艰难的抬起手臂,摸了摸身上。然后眉头微微皱起,胸部被棉布裹着,但她确定,胸部并没有受伤。为了确定,她摸了摸下身,确定为女性无疑。

        最重的伤应该是在头部,肩胛位置被利器所伤。从抬起的胳膊看,应该是身上有不少鞭打的伤痕。

        可这需要裹着胸吗?

        脑子里一团的乱麻,理不出头绪。

        偷着从空间里拿了伤药吃了,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是三五个人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风雪被裹挟了进来。

        先进来的,是一个大红斗篷的女人。她放下斗篷的帽子,近前来,林雨桐才看清她的容貌。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她一张口就问:死得了吗?

        如果不是眼睛灼灼的看过来,露出的那一丝焦急和担忧,她都以为这是仇人找上门来了。

        她回了一句:暂时看来,还得活着。

        对方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就不见了踪影。语气带着几分厌恶,话却是这么说的:还得活着就把药都吃了要死也别死在我眼跟前送你回国的事,我会考虑但是我提醒你你这样一个质子太孙,在北康还有些价值。但要是回去你这个‘太孙’又该怎么立足呢?随即又轻笑,不过,谁叫你喜欢找死了。就是不知道死在北康和死在靖国,哪种会更舒服。等你死了,记得托梦告诉我!

        话音才落,人瞬间就出去了。

        谁还进来了,林雨桐没关注。她的心里翻滚着两个词——质子和太孙。

        要是没有理解错误,自己应该是靖国送到北康的为质子的太孙。

        偏偏这身上的信息显示,她需要隐藏女子的身份。

        那么,很容易得出结论:自己这个太孙是假的!

        可如果自己不是太孙,又能是谁呢?

        正思量,有个低沉的声音说:别怪公主殿下说话难听。她也是为了殿下好。

        公主殿下?

        刚才那个女人是公主殿下!

        质子是靖国的质子,太孙是靖国的太孙,那么这个公主,就该是靖国的公主。

        眼前这个‘太孙’,明显还没成年。

        但这个公主,年纪却应该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是不是说,这个公主跟‘太孙’差着辈儿。

        要是按这么算,这位公主就该是‘太孙’的姑姑。

        这位姑姑嘴上恶声恶气,但对‘太孙’的关心却不是假的。如果自己这个身份跟‘太孙’是毫无关系,或者是跟她毫无关系的,她还会这么关心吗?

        关心一个棋子的死活,跟关心亲人,那是不一样的。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推断,自己如今这个身份,哪怕不是太孙,那也是跟太孙关系密切的人。

        可这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谁家肯拿自己的孩子去替换太孙?

        如果是早就打算找替身,那找谁不是找,为什么要找一个女孩来替代?

        除非当时非常的仓促!猝不及防之下,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想的入神,边上又是一声低沉的咳嗽声。林雨桐这才扭头,眼前的人是个头乱糟糟的,却没有胡子满面风霜的老人。他伸出干枯的手,帮她诊脉。

        这就是昨晚被小姑娘成为师傅的人。

        刚才小姑娘跑出去,说是‘叫师傅’,而不是说‘叫我师傅’。再看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相对自在的状态。他是席地坐在毡毯上给自己诊脉,而不是跪下。

        她试着道:师傅在师傅前面了一个特别含混的音,像是呻|吟又像是某个字没咬清楚。

        这要是也是自己的师傅,那叫师傅是没有错了。

        那要只是那小姑娘的师傅,那就是把‘某师傅’的某姓没念清楚。

        对方当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嗯’了一声,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猛地睁开眼:殿下还是不要称呼老奴为师傅的好这话早跟殿下说过了

        那就是没喊错了。

        林雨桐垂下眼睑:没有外人

        殿下记住老奴的话,回国的事急不得,也不能急,是福是祸,不好预料且不想叫殿下回去的人,和想叫殿下回去的人,是一样多的他的声音低沉起来:上个月传来消息,太子殿下的身体又有些违和东宫凤鸣苑住着的那位殿那位太子妃娘娘的‘侄女’,据说又得了怪病太子妃娘娘只怕也是夙夜忧叹偏偏的,您又差点遭遇不测

        林雨桐抬手捂住头:师傅您说的这些我怎么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从这位师傅的言谈看的出来,他对原身的感情不是作假的。而从他的所说的内容上分析,她知道,这事的背后,有些复杂。要想靠自己一点一点去寻找答案,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他。

        就见他皱眉,起身轻轻的用手扶住她的头,用手指细细的扒开头看,然后就倒吸了一口气:是老奴该死没及时现

        他忙着开药,忙着叫那小姑娘去抓药煎药。

        然后才坐在她的边上,忘了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喝了药,人有些昏沉。睡过去前,她还考虑着自己给自己针灸的可能性。

        师傅,殿下睡着了。林恕低声道。

        林厚志上前又查看了一次,小心照看。不许有丝毫的马虎。

        是!林恕低着头,殿下的头

        不急!林厚志看着躺在榻上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怜惜,什么也不知道了也好,至少就什么也不会多做。现在的殿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

        否则什么?林恕急着追问了一句。

        林厚志却没有回答:我去给公主殿下复命,你跟林谅守着。

        林谅站在帐篷外面,目送师傅离开,没有掀开帘子,只对里面的林恕道:安心的睡,我在外面。

        再次醒来,林雨桐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不过每次的药她都仔细辨别过了,对头上的伤这位师傅并没有做更多的治疗。

        她心里泛起疑惑,连同戒备。

        如今,她连守着自己的姑娘也不敢多信任了。每次都是等到半夜,林恕睡了,她才起身,小心的抬起胳膊,自己给自己针灸。

        连针灸了三天,脑子里似乎就多了一些什么。

        从有记忆起,这个太孙就是在这一片草原上的。八岁前,出过帐篷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出去,只在帐篷周围一百步的范围之内活动。

        对外的说法是,质子体弱。

        真实的原因,则是这位为质的太孙,性别有问题。

        孩子还小,不懂事的时候,是不知道怎么保守秘密的。那么最好的保守秘密的办法,就是与人群隔离。

        她接触的最多的人是有三个,大太监林厚志和林恕林谅。

        林厚志是什么出身,记忆力没有。但从教导的东西来看,他对大靖宫廷非常熟悉。肚子里一肚子的经史子集。也充当这位‘太孙’的老师。

        林恕和林谅比‘太孙’小一岁。这三个人都姓林,是那位和亲的公主长宁公主给赐的姓。

        林,为国姓。

        林恕和林谅的母亲是长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喜乐和安康。就连长宁公主也是先为冒度可汗的妃子,后来又嫁了毕兰可汗。更何况俩个宫女。大汗高兴了,就赏赐给臣下享乐。两人不堪受辱差点自杀。

        长宁公主将两人打开,只照顾太孙。等肚子大起来了才知道有孕。

        打胎药,长宁公主自己就常备着。可这药下去,大人还能不能保住命?贴心的人不多了,经不起一点损伤,于是就说:生下来吧。生下来就是我靖国的子民。

        因为带着北康的血统,赐名为恕和谅。

        而这个‘太孙’到底是谁呢?

        脑海里像是电影的画面,长宁公主一身大红的衣裳站在空旷的草场上,边上站着的就是一身陈旧的宽袍广袖的‘太孙’。

        她说:宣平十年,北康大兵压境,两月间,凉州云州甘州三个州府接连沦陷。偏江南大旱,民乱丛生父皇却沉迷于女色半年不曾上朝你的父亲我的长兄为当朝太子,他跪朝三日,只为求见圣上一面却不想华映雪那个贱人对华映雪,她没有多说,跳过去之后,又接着道:大暑天跪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一早一场暴风骤雨夹着冰雹下来热遇冷激大病一场你母亲是太子妃,彼时身怀六甲,操劳过度,早产生下一对龙凤胎。年长的为男,次之为女。洗三的那一天,北康的使臣到了满月的那天,靖国嫡出公主我接到旨意,和亲北康当时北康的冒度可汗,已经四十有五两孩子百日那天,正是我该启程的日子不知道什么缘故,北康愿意归还云州甘州,但前提是得带着质子前去父皇只有三位皇子,与我一母所处的你的父亲和二皇子,三皇子为之前颇为受宠的李妃所生,那一年,三皇子也才六岁。他又恰值出痘,只怕半路上就得夭折的。偏不巧,我的那位好弟弟二皇子,又去皇觉寺为父皇和母后祈福了,斋戒祈福怎能打断?那谁去为质子呢?难道叫一国太子为质?北康当然是想如此的。可朝臣怎会愿意?不知道谁的撺掇,父皇想起了东宫的一对稚子。于是分别赐名为林玉梧林玉桐。林玉梧为皇太孙,林玉桐为永安郡主。旨意即刻就下,接旨之后即刻带太孙走。你被送到我怀里的时候,才一百天。仪仗出了宫了,你哭了。你的奶娘抱着你浑身抖,我看出了端倪。解开襁褓,才现被你的母亲太子妃亲自送到我手里的孩子,不是太孙,而是永安郡主。

        郡主!郡主!

        呼喊声叫琉璃灯下的华服少女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皱眉道:毛毛躁躁的,又怎么了?

        小丫头嘟着嘴:郡主,娘娘又去凤鸣院了。不是我说,娘娘对那位表小姐,都比对郡主好。

        端着玉盏的辛嬷嬷呵斥,掌嘴!不知轻重的东西!挑拨娘娘跟郡主的母女之情,就该拉出去打死!

        小丫头噗通一下就跪下去了:奴婢该死!

        好了!被称作郡主的华服少女轻轻的摇了摇辛嬷嬷的袖子:母妃最是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少说些这样的话吧。然后又吩咐小丫头,拿我的斗篷来,我去瞧瞧表姐。

        小小的凤鸣苑灯火通明。

        卧室里帐幔重重,卧榻上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白胡子的洛神医皱眉诊脉,然后摇头:脉搏有力,并无病候症状。

        太子妃陈氏慢慢的闭上眼睛,俯下身问躺着的少年:儿啊,哪里疼,你告诉太医。

        少年睁开眼,露出虚弱又清浅的笑意,浑身上下,犹如遭受鞭打一般说着,又艰难的抬手捂住左肩胛,如同被箭簇贯穿之后又捂头,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可少年的身上白皙如玉,连一点伤痕都不曾见。怎么会是鞭打?肩胛位置完好如初,并不见丝毫伤痕。

        陈氏问一遍伺候的苏嬷嬷,可撞到头?

        苏嬷嬷摇头:老奴看着呢。怎么会?不敢伤到殿下分毫!

        少年抿嘴:母亲,我一直做梦,一直能梦见她。她总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消息上说,她是八岁才走出帐篷,而我这怪病,也是从八岁那边起的莫名其妙的疼母亲,您该叫人去打探看看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陈氏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背过身,却不敢叫这哽咽之声叫他听见:母亲知道了母亲知道了叫神医给你开止疼的汤药可好

        不!少年摇头,她是代我受难的,我疼着,心里却安了

        陈氏还要说话,外面传来禀报声:娘娘,永安郡主来了。

        少年的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一瞬就不见了。

        陈氏抿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她怎么来了?吩咐紧跟在后的陈嬷嬷,明儿查一下,把多嘴多舌的人都给我打了。

        说着,就疾步从卧室出去。厅里站着一个一身鹅黄宫装的少女,她往前迎了两步,然后福身请安:母亲,听说表姐又病了,女儿来瞧瞧

        陈氏的眼里有那么一丝恍惚,桐儿要是在,也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少女总觉得母亲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喊了一声:母亲

        桐儿说完愣了一下,看看眼前姑娘的眉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两分,是柔嘉啊。

        少女将那点疑惑压在心底,面上却始终带着笑:是!是柔嘉呢。

        皇祖父给自己赐名林玉桐,封号为永安。

        可母亲从不叫自己‘桐儿’,也不称呼‘永安’,只叫小字‘柔嘉’。

        要不是自己是皇家的郡主,她都真怀疑,母亲嘴里的‘桐儿’,跟自己是两个人。

        以后不要到凤鸣苑来了。陈氏郑重的交代跟着少女来的辛嬷嬷,你是老人了,该知道轻重。说着,好似觉得语气重了一些,就道:姑娘家身子娇贵,大冷天的,又是半夜三更的

        辛嬷嬷低头应是。

        柔嘉才柔软一笑,慢慢的退下了。

        回了镜花苑,辛嬷嬷就道:郡主不要多心。娘娘也是怕您受寒。再则,该尽的孝心姑娘尽了便罢了

        嬷嬷!柔嘉抬起头来,母亲她一直不喜欢跟我亲近

        郡主该体谅才是。辛嬷嬷忙道:太孙殿下远在北康为质,您与殿下为一胎双子,长的是极为肖似的娘娘看见您,难免想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