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男这才不说话了。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气哼哼的,这都什么人啊。
四爷就笑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这些脑袋不清楚的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二天拜年,给连长指导员家,林雨桐用手绢包了一点连包装纸都没有的水果糖。这玩意可不好买。但却也属于拿出来不惹眼的一类。
“小林家的条件不错吧。”连长问道。
“家里人都在厂子里上班。福利还不错,年底的那点票票,全都给我换成这些东西了。”林雨桐就笑。
“药厂肯定错不了。”连长点头。这一家子七八个人,省下来可不什么都有了。他家里有孩子,也没推辞。“改明我给你弄点咱们的特产,也寄回家里去。”
这是人家想还上人情,林雨桐赶紧高兴的应了一声。
给养马的耿叔拿了几个二合面的馒头半碗饺子。顺便借了进城的马车。
耿叔人不错,拿了一块旧羊皮铺在车上,又拿了一床被子,“这都是连里准备的。这些小子们要用的时候,我还舍不得叫他们糟践。你们两个大姑娘,还是盖上吧。好歹挡着点风。”
四爷谢了,就自己赶着马车,一路往县城里去。
这位王叔,住的地方还不错。小院整整齐齐。见到他们来,十分欢喜。
“以后,别整这些东西给我带。老长叫你来找我,就是叫我照顾你。如今倒好,换成你照顾我的。”王叔请三个人坐下。王婶子就端了糖水来。糖是稀罕东西,人家能拿出来,就是看中。没怠慢的意思。王婶笑道:“听你王叔的吧。我以前是照看老长的护士。都是老长的亲近人。不是外人,就别见外。”
“王婶在医院工作吧?”林雨桐就拉着王婶,想问问。
“你这丫头,药房的那个姑娘,不就是你的徒弟。”王婶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看来王婶还是个领导了。
“医院的中药……”林雨桐话还没出口,王婶就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医院中药房的药,我想办法给你弄到兵团去。只要你们兵团打个申请报告。就成了。西药我没办法,但中药还是没问题的。我们医院的中医大夫,前两年批|斗的不少。如今没人敢开药了。你们兵团,那地方上管不着。相对环境还能自在些。”
那就太好了。
王婶又拉着印薇,问她在内蒙的事。
而四爷却跟着王叔去了书房。
“……推荐上大学这个事,去年是在清华和北大试点的。今年,按着上面的意思,就要推广开了。你要回城,这是一个机会。推荐的名额,我想办法跟你们兵团的领导沟通。”王叔十分认真,看来也琢磨了不少时候了。
四爷沉吟的半晌,“王叔,你说,这推荐的人换成我大姐,能不能操作。”
“印薇?”王叔十分诧异的看向四爷,“你可想好了。这名额可不容易争取。今年我占了这个名额,明年我可不能再插手了。人不能吃独食的,这上下的领导,也有自己要安排的人。”
这道理四爷当然懂,不分给别人一口吃的,那就会有人来砸锅了。大家谁也别想吃。
“这道理我懂。”四爷的声音低下来,“王叔,你说我大姐,这都下乡七年了。过了年这都二十五了。连婚姻都耽搁了。要是再不想办法,这辈子可能真就这样了。我还年轻,再说,一个男人想要出头,比女人容易。我耗得起,她耗不起。我现在在兵团,一个月四十多块钱的工资,也就是带着人检修农机具,轻松多了。就是大学毕业了,刚开始工作,也未必就能有现在的好事。但我姐不同啊,她在屯子里,再清闲那也是下苦力。姑娘家的青春就这几年,不敢耽搁了。”
王叔打量了四爷一眼,“你小子行,有情有义。”他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才低声道,“要是你的话,能送你去北京。毕竟你的户口档案上上,没有显示跟你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你的成分是工人家庭出身。但是你姐,就有点麻烦。得在咱们这里,给她另外建立一个档案。亲属关系只能填写你。这就模糊了你大姐的出身。也不能往北京送了,太打眼。为了保险,ha尔滨也不成。倒是咱们a市有个农业学院。不如就送到这里。这都在咱们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就算要政审,你们团长,政委开个口,这事就得了。但还得悄悄的办,谁也不能声张。靠山屯那边的支书队长,你都得处理好。到时候偷偷把人送走,谁也不知道去哪了。你姐去了以后,也尽量别回来。听懂了吗?”
四爷点点头,“王叔放心,只要这边定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等回去的时候,四爷直接就先送了印薇回靠山屯。这事情没安排妥当之前,还真不能告诉他。
等回了自家的院子,林雨桐才问四爷,“你们在书房嘀咕什么呢?”
四爷就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几句,“魏晋时,那是上品无寒族,下品无士族。直到科举,才打破了旧门阀,相对公平。如今这样的推举上大学,必然是长久不了的。历史只会向前,不会向后。但如今,大姐的年龄耽搁不得,这却也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