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不大的商铺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微弱摇曳,只能勉强将几人笼罩在内,在光亮笼罩之外,一片令人无边无际的黑暗。
身穿白裙的少女站在原地,神沉静,白皙的侧脸上印着灯光,虽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却莫名地让人无法小觑。
暗火小队的几人神凝重,祁潜眉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空气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了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几秒之后,他咬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抬眼看向了温简言,缓缓道:“,我信你。”
既在一开始,选择了雇佣34号那边的预言进入副本,也就代表着,祁潜早就已想通了其中可能蕴藏的风险。
在团队本中,他们有人都已被牢牢地绑定在一起,成为了命运共同体,即要反悔也晚了。
倘若中仍彼此留有疑虑,即勉强苟活到后期,也会落得一个团灭的结局。
与其磨磨蹭蹭,不如放手一搏。
“队长?!”
童谣惊愕地看向祁潜,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急急道:“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潜打断了:
“我已决定了。”
他态度坚决地摇摇,阻止了童谣说出接下来的话。
“……”
既队长已下定决,童谣也只沉默下来,将有的疑惑不安都咽回了肚子里。
祁潜盯着温简言,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问:
“我们要怎么做?”
温简言的视线在祁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眯了下眼。
不愧能成为梦魇第二大公会副会长的人,多少也有两把刷子的。
人都贪图安逸,在没有受到紧迫的生命威胁前,往往不愿直面危险的,尤其苏成的建议还如此的凶险,根据之前的验,几乎送死无异。
在不知道灯油迟早尽的况下,祁潜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说很有胆识了。
温简言扭看向张雨:“你进来的时候,从哪里取得的油灯?”
张雨的脸色现在像死人一样苍白,还微微发着青,但还流畅地回答了温简言的问题:“在柜台旁,有个小的铜灯架。”
根据张雨的指引,温简言走向柜台前,很快找到了他口中说的灯架。
油灯一样的材质,陈旧古朴的铜制底座,被牢牢地焊死在柜台之上。
温简言从祁潜手中接过油灯,将灯放置在了灯架之上。
隔着被熏黑的灯罩,能够看到里面微微摇曳,稳定燃烧的烛火。
做完这一切之后,温简言扭过,指了指自己刚刚注视过的那具假人。
“那个假人。”他说。“把它搬到最前面,越靠近玻璃门越,但不要超过柜台,动作一定要小。”
张雨作为伤员没有参与,祁潜安辛两人一起将假人抬起,搬到了温简言指定的位置。
完成之后,祁潜松开手,退后一步,看向眼前的假人。
它看上去刚刚没什么区别,僵硬,冰冷,一动不动。
“后呢?”
祁潜扭看向温简言,问道。
温简言指了指一旁挡在璃门上的衣服,说:“取下来。”
这句指令来的毫无预兆,有人都不由得下一紧。
“等等,也就说,我们要做的准备就这些?”
童谣忍不住追问。
要知道他们从到尾只做了两件事:摆油灯搬假人。
这两件事看上去彼此之间毫无关联,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威慑功能……就这样就足够了?
温简言:“的。”
就连一开始做出决策的祁潜,都不由得有些中打鼓。
“在取掉之后,尽快回到柜台后面来。”
少女站在柜台之后,线条柔的脸被灯光照亮,长长的黑发被挽至耳后,露出一只小巧白皙的耳朵。
她的神色那样的平静,几乎没有太多的绪,先前的柔弱恐惧都褪去了,只剩下一片如深海般的平静。
【诚信至上】直播间:
“我的错觉吗?播像一下子就掌控全局了……”
“真的有气场……”
“播真的太清楚在什么况下要表现出什么人设了,现在就相当于有人都蒙着眼睛摸黑往前走,没人知道下一步会不会万丈深渊,以你看播现在说话方式都改变了,简短,有力,不容置疑,全都一个个的祈句,完全不接受反驳的。”
“在这种况之下,我不信还有人能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吧?”
虽中尚有疑虑,但,事都已进展到了这一步,暗火小队的播们也只能硬着皮,赶鸭子上架了。
他们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将刚刚粘不久的衣服扯了下来。
玻璃暴露出来。
后,根据温简言的指示,几人急急忙忙向着柜台后方退去。
一片死寂。
油灯中的火光仍在燃烧着,持续不断地向外散出微弱的光亮。
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死死的盯在了那扇玻璃门上。
门背后深不见底的黑暗。
随着那层薄薄的布料被扯下,与危险之间唯一的抵御手段就等于被他们亲手摧毁,强烈的不安全感瞬间袭来,令人脏突开始了狂跳。
他们知道,此时此刻,于那在大厅中徘徊的“东西”来说,自己这间店面有多么醒目显眼。
像黑暗中亮起的唯一一盏灯。
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出可怕的吸引力,让那些超出人类想象的恐怖存在,一步步向着这个方向接近。
等待在此刻变得格外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踩在刀尖上起舞。
“哒、哒、哒……”
死寂中响起了僵硬,呆板的脚步声,缓缓地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刹那间,有人都呼吸一窒。
来了!
那脚步声记忆中的完全一样,每一步的间隔都像测量的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人的,身体几乎反射性地紧绷起来。
但,上次不同。
虽他们知道应该如何阻止脚步声的靠近,但却不能此作出任何动,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声音在玻璃门前停了下来。
下一秒。
“铃铃。”
挂在门上的小小铜铃晃动了起来,发出了清脆悦耳,但却仿佛死亡丧钟般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
“呼——”
一阵森冷入骨的阴风卷了进来,一股腐尸的臭味涌了进来。
铜烛台上的火苗猛地窜了一下,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柜台后面的空间不算大,众人只能姿势别扭地勉强挤在其中,胳膊挨着胳膊,身躯贴着身躯,杂乱的跳声混一起,几乎分不清来自谁谁的。
他们只能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哒、哒、哒。”
脚步声再度响起。
有什么东西走了进来,但,他们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之而来的,只有一片陡从门外涌入其店铺的黑暗。
“嗤嗤!”
油灯的灯光跳的更加剧烈了,像在某种诡异的力量之下燃烧到了极致,但,光亮的跃动却完全无法驱散那越发深沉的黑色,恰恰相反,刚刚虽昏黄,但却仍能够注满房间的光亮,原本能被照亮的区域,却被硬生生地越逼越少,越逼越近。
哒、哒、哒。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就那持续不变的,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到最后,简直像紧贴在耳边响起似的。
脚步声停了。
停在店铺的前侧,最靠近柜台的位置。
腐臭味已重到无法呼吸。
太黑了。
像粘稠的墨汁落入水中,即油灯还在燃烧,但视觉像失去了作。
即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依旧十分清楚……“它”正站在柜台前,自己仅有数步之隔。
“……”
跳加速,瞳孔扩散,汗腺分泌。
原始的恐惧在空气中扩散。
沙沙,沙沙。
细细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人的大脑在此刻被刺激到了极致,无数诡异恐怖的画面想象勾勒。
沙沙,沙沙。
于播们来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煎熬,有的感官都丧失了存在的意义,就像正在历一场无边无际的坠落一样,胸口压着沉沉的大石,重到完全无法呼吸。
蓦地,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都浑身一震!
耳边警铃大作,但身体却被理智硬生生地束缚在原地,只能听力判断现在的况——
脚步声……似乎……在向外走。
僵硬,呆板,缓慢,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铃铃。”
清脆的铜铃声再次响起。
似乎玻璃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疯狂跳跃的油灯火光渐渐稳定下来,墨汁般的黑暗一点点从商铺内散去,鼻端萦绕着的臭味也逐渐变淡……
很快,昏暗的油灯光线注满房间,众人再一次恢复了视觉。
玻璃门闭合着,门上的铜铃还在微微晃动着。
偌大的商铺内空无一人。
无人死亡。
这一刻,紧绷的呼吸声终于放出,几人呆立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几乎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结束了?
祁潜额前满冷汗。
他抬起眼,缓缓的环视一圈。
眼前的商铺刚刚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祁潜微微一怔,视线落在那个刚刚被搬到商铺前方的假人身上。
假人身上已空了。
那身衣服不知道被谁取走了,只剩下苍白坚硬的塑料身躯。
而在假人身前的地面上,印着一串漆黑的脚印,像腐烂的尸水,一直从门外延伸进来,散发出淡淡的,恶臭的味道。
“队长,你看!”
一旁传来童谣的惊呼。
祁潜扭看去。
之间童谣伸出手,从柜台上捡起了什么,递到了祁潜的面前。
那一张烧死人的纸钱,先前从另外一具尸体上得到的冥币完全相同,上面还残留着腐臭的黑水。
一旁的温简言缓缓的,不着痕迹地送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放松,掌一片冰冷濡湿。
他的猜测有没错。
越发简单的机制,就越容易被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