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浠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
明明上一秒她还很很占理,想着就算温礼来找她,她也不会轻易给他台阶下,非得钓上他几l天不可。
下一秒她却说:“……哦,你知道就好。”
静伫几l秒,见她不再有别的表示,温礼问:“疼吗?额头。”
“……废话,有本事你撞下试试。”
十句话里九句都夹枪带着棒,不过谁让这事理亏在自己,小女孩凶点就凶点吧。
温礼失笑:“我可没某个人这么迷糊。”
意有所指,贺明浠嘶了一声,瞪他。
“走吧,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药店,先给你处理一下。”
温礼打住,接着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
贺明浠跟着他走了几l步,低头看着他们两只手接触的地方,温礼的手指很长,手掌也大,握住她手腕的地方还绰绰有余,在往下一点就是她的手。
她蜷了蜷悬在空中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干脆再往下牵一点,牵住她的手算了。
非要像拉小孩子一样拉她手腕带着她走。
当然贺明浠是不可能问出口的,收回目光,她的眼睛又停留在了他厚实的大衣肩线上,没一会儿又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原来他后脑和鬓角处的碎发都有修剪和剃短,怪不得平时看得挺干净利落。
也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刺刺的。
贺明浠很少对男人这种细微的地方感兴趣,但至少从目前看来,温礼的生活习惯和品位都是很不错的。
她挺满意。
附近就有家药店,温礼按照老板建议给贺明浠买了外用药,接着带她坐在药店门口,准备给她上药。
贺明浠的脑门上凸出了个包,温礼刚碰到,她立刻反射性地吃痛地往后躲了。
“擦药,别动,”温礼说,“不然明天你脑门就紫了。”
这句话很管用,贺明浠可不想顶着一个紫色的大脑门在外面晃,立刻不动了。
为了不让头发沾到药膏,男人轻轻掀开她的头帘。
他的动作很轻,刮动着发丝轻轻擦过贺明浠的肌肤,舒服得她头皮直发麻。
下一秒,就着粘稠的药膏,他的指腹缓缓在她脑门上的包打转。
虽然还是很疼,可贺明浠能够感受到他在尽力轻缓。
这让她的心不自觉一陷,心想痛就痛吧。
贺明浠发际线的地方长有小小的碎发,很短,也软,不像头发,倒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绒毛。
她低着头,因为忍着疼,睫毛一扇一扇,眉毛也一会儿蹙一会儿松的,温礼不动声色地加快了为她擦药的动作。
药擦好后,又往她的小包上吹了吹。
这一口气仿佛仙气似的,贺明浠立刻浑身一颤,温礼问:“很痛?”
贺明浠小声说:“很爽。”
温礼一时无言。
贺明
浠又要求道:“你再多吹两下呗。”
温礼好笑地挑了挑眉,但还是听她的多吹了两下。
又吹了两下后,贺明浠仿佛上了瘾,温礼没再听她的,默默收好药膏。
见他不干了,贺明浠将眼眯成一条线,翘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温礼当然也看到了,摇摇头起身,伸手摁在她的头顶上摇了摇。
“行了,别瞪了,再吹就感冒了。”
贺明浠切了声。
“好冷的笑话。”
药擦完,温礼提着装药的小纸袋,打算把贺明浠送回家。
车子停在酒吧那边,还得再走回去,经过这么一折腾,贺明浠本来也没喝到烂醉的程度,如今酒意也散得七七八八了,但走路还是轻飘飘的。
为了防止她再撞上东西,温礼让她走在前面。
然而她脚上的那双细高跟眼看着下秒就得寿终正寝。
温礼实在无法忽略,只能叫住她:“明浠。”
贺明浠转过头:“干啥?”
他把纸袋给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半蹲下来。
“我背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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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浠上一次这样被人背在背上,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前了。
她将手撑在男人两边的肩膀上,背挺直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他的后背有什么接触。
这样悄悄用劲,背着她的温礼察觉不到才怪。
不太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使劲,温礼觉得好笑,忍不住问了句:“明浠,你这样不累吗?”
贺明浠装傻:“啊?”
“靠着我吧,这样我们都舒服些。”
犹豫几l秒,贺明浠拒绝了:“不要。”
温
礼也不勉强,只提醒道:“那你别往后仰,要是往后摔了我不保证能接住你。”
贺明浠下意识想象了一下自己因为太往后仰而从他背上往后摔的样子。
“……好吧,那我靠着你,你不能乱想啊。”她小声说。
温礼不明就里:“我乱想什么?”
贺明浠没说话了,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背,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她。
这样果然轻松很多,温礼稍稍将她往上掂了掂,继续往前走。
虽然这样贴着是挺暖和的,可他大衣上沉稳雅致的味道也完完整整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贺明浠觉得自己就快要胡思乱想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先发制人地问温礼:“你没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