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枝背在身后的手指扭曲的蜷缩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就连眼前的这个熟悉的人,都仿佛渡上了一层蒙昧的光,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是程青枝再熟悉不过的脸,但此刻在她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另一个人程青枝不敢再往下想。
“我、我去给你做饭。”他紧咬唇肉,不敢再看程松儿,几乎落荒而逃似的离开的屋子。
程松儿丝毫不知,在程青枝沉默的短暂瞬间中,他的脑袋里闪过多少事,只当他像小孩子得了喜欢的东西时,又开心又不好意思的心情,压根就没在意更没多想。
也好,程青枝去做饭,她就趁着功夫把屋子里破破烂烂的窗户纸给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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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枝跑出屋子,身边没有了程松儿身上的香气,就像是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终于没了,可以自由的喘息。
他看着院中小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这些东西,也只有程母离世前才会看到。
生父美貌更贪图享乐,经常做很多好吃的,而程青枝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但那些饭菜做好了,从来没有他的份。
生父会先给程母夹菜,在近乎讨好似的给程松儿,再来是他。而程青枝连上桌都不被允许,只能自己缩在厨房里,靠些咸菜馒头度日。
因为生父说,他是个拖油瓶,程家愿意收留自己给口吃的已经是万幸,不要再痴心妄想。
他明白所以他从未奢求过有人对他好。
可是一天只有一顿饭,有时两天才有一顿,他真的很饿。那年他才九岁吧,饿得实在受不了。
生父白天炸了带鱼,还蒸了一块腊肉,炒了几个菜。程家吃不完,剩了些放在厨房。
他饿得头昏眼花,偷偷的拿了一块吃。
肉他不敢拿,只吃了两片炒莴笋,却还是被发现了。
生父气急败坏,亦或是想讨好程家母女,直接舀了一瓢烧开的滚水往他身上浇
程青枝闭上眼,将往事强压下,将那些菜抱进厨房,准备做饭。
林玉秀坐在旁边小院里,装模作样的吃饭,看眼神就没离开过隔壁的两个人。
两家的院子都是用篱笆围成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对面。
当他看到程松儿的竹筐里面除了让他眼红的冬衣下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米面,足够他们饱饱的吃上一整个冬天,林玉秀心里就膈应的不行,比吃了苍蝇蟑螂还要恶心。
当他看到程青枝竟然换上了那件月白玉兰绣的衣裳大摇大摆的穿出来炫耀时,手里的筷子都快被他掐断。
“哟,青枝你这换上新衣裳啦!谁给你买的?松儿妹子?”徐叔也在吃饭,看见程青枝穿着这么好看的衣裳,下意识的说。
要知道,自从程青枝跟着父亲许蓝改嫁到程家村,程青枝基本就没穿过什么好衣裳,哪件不是破破烂烂,补了又补。
冷不丁换了件这么好看的缎面衣裳,一看价格就不菲,自然要夸上一句。
程青枝抱着一大堆菜,想到房里的人,他抿着唇微微点头。
“我就说嘛,肯定是自家妹子心疼哥哥,才会给买的。正好冬天了,穿上冬衣厚实又暖和,瞧你这件衣服的缎面,啧啧真好看。”徐叔继续夸。
正好程松儿拿着糊窗户的藤纸走出屋子,徐叔看到她先是顿了片刻。
毕竟程松儿是如何虐待毒打程青枝,徐叔全都看在眼里,他还是有些怕的。
但很快,徐叔的社交牛逼症就恢复过来,程松儿打的是程青枝,关他什么事?
哪个女人不打男人?只是打多打少的问题而已,而且整个程家村都知道程松儿打程青枝,也没见人打抱不平,毕竟那只是人家的‘家事’。
归根到底,徐叔虽然可怜程青枝被虐打,但他压根就没觉得这件事不对,最多就是指责程松儿下手太重了,仅此而已。
更何况如今的程松儿改过自新,不但不打人了,还开始走向正道,知道挣钱养家了。干嘛总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松儿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徐叔问。
程松儿看了眼徐叔,说道:“糊窗户纸。”
“哦哦也对,冬天快到了,糊上窗户纸保暖些,要不说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才好,女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没女人就是不行!”徐叔一顿无脑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