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粥一口腌萝卜,一直空落落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但浑身也被汗水洇湿透了,快到夏天的布料本就单薄,程青枝身上也只穿了薄薄的两层,厨房里热气蒸腾,又闷又热,将肌肤也蒸出了薄薄的樱花粉色,柔软的耳根也红得几乎透明,仿佛连血管都清晰可见。更有汗珠凝在他浓密的睫毛处,像纤柔的花瓣垂挂着晶莹的泪珠。
或许是因为呼吸困难,程青枝扯了扯因为汗水打湿儿紧贴肌肤的衣襟,精致的锁骨微微起伏的胸膛,犹抱琵琶半遮面。
汗水像算好时机似的从他的额头一路向着纤长的脖颈蜿蜒,顺着锁骨精巧优美的弧度一路向下延伸,薄汗轻衣透。
程松儿红着脸,移开视线。
忽然程青枝低低的笑了一声,声线柔软好似被揉烂。
紧接着轻柔若浮云般的柔软触感在她的额头轻贴着,恍惚间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程青枝温柔体贴的用手绢为她擦拭脸上的汗,额头、脸颊、脖颈、甚至连耳垂都不曾忘记。
下垂的手紧紧攥着衣裙,程松儿觉得呼吸仿佛更加艰难了,像快要窒息似的,脸上的汗珠冒的更加淋漓,好像刚从温泉水池里捞出来,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
“这么热吗?”程青枝靠近了些,柔软的声音宛若蛊惑,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厨房蒸腾的水雾间显得深情迷乱,整个空间都变成了粉红色。
救命太色清了。
她差点从小凳子上摔下来。
“可可能是厨房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她咽了咽喉咙,步伐凌乱的开了门。
新鲜空气铺面而来,程松儿深吸一口气,去后院的井口打了一桶凉水往脸上浇了几次,终于将扑通扑通乱撞的心跳稳了下来。
“唉、你收到徐叔的请帖了吗?”后院不远处突然传来几个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程松儿赶紧多了起来,她家后院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后山,几个中年男人正提着篮子送山上下来,应该是去挖野菜了,可惜这些人忙的灰头土脸,篮子里却空空如也。
“收到了,你是没看到徐叔当时脸上笑得那个劲哟、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娶女婿了一样。”一个男人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他现在可得意了,说什么林玉秀嫁了地主,人家地主还是独女呢,跟我们炫耀以后地主家的家产全是他儿子的。”
忽然一个人冷笑道“人家如今可阔绰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还大言不惭的跟我炫耀说他花了两斗小米就娶了一个女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还能拿出两斗小米似的。”
“听说他办喜酒的时候还要杀鸡杀鹅呢。”另一个男人眼里明晃晃的嫉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一家五口都要饿死了,他还能顿顿大鱼大肉。”
另一个男人嫉妒的咬牙切齿“是啊,村头有个带着儿子的老鳏夫,为了活命,把自己的亲儿子论斤卖给了人贩子,才卖了两斤小米,他倒好,又那么多粮食不知道接济乡里,反而跟我们炫耀来了。”
“听说那老鳏夫前脚刚卖了儿子,后脚小米就被村子刘素夫妻俩抢了,气得他直接上吊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尸体直到臭了才被人发现。”
“死了就死了呗,再这么饿下去,说不定过几天咱们也要卖儿子,说不定”说道凄凉处,一个男子竟然哭了起来“饥荒卖儿卖女卖夫郎的事还少吗?说不定过几天妻主连我也要卖了。”
突然,男人恶狠狠的看着徐叔的院子“说到底,就是因为有人为富不仁,守着吃不完的粮食,眼睁睁看着咱们遭罪饿死。”
众人突然愤慨起来,都恨恨的盯着徐叔的院子“就是!这个老东西!他怕是巴不得看咱们遭罪呢,咱们活的越不像个人,他心里肯定就越得意。”
“你们说、他有本事杀鸡宰鹅,是不是说明他家还有更多粮食没拿出来?”忽然一个男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
一个男子立马附和道“肯定有啊,他儿子可是地主的姑爷,他们家能少的了粮食?你还记得吧,当初地主家从彩礼的时候,给的粮食也不少,光酒就是两大坛子。”
“你看他们家的柴房里,上着两把大锁,肯定里头藏着好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纷纷贪婪的盯着徐叔家的柴房,满眼垂涎。
“可是”刚刚哭泣过得男人突然皱起了眉“咱们私下说有什么用啊,人家不给咱们,而且徐叔家里可有三个女人呢,霸道的很。”
“三个又怎么样?咱们村的女人也不少,惹急了咱直接强抢,难不成你想饿死?还是你想让你的妻主把你卖到窑子里换粮食?”男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能不能,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男人羞愤的说道“只是徐叔家毕竟是地主的亲戚,咱们要是得罪了他,林玉秀也不会放过咱们。”
“要不说你没脑子呢,咱们跟那些流民一样,天一黑脸一抹,谁知道谁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