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江州开始热闹起来,江东各兄弟地市参观团纷至沓来,都是由二把手带队。
既然是二把手带队,自然要对等对口接待,骆飞忙得不亦乐乎,陪着一波又一波考察团参观、介绍、座谈。
在这接待过程中,秦川和钱伟山也陪同。
虽然很忙,骆飞却很开心,这简直太给自己长面子了,这面子几乎都是自己的。
当然,自己能有这面子,除了自己脚踏实地的业绩,毫无疑问,离不开关新民的关照,如果关新民不在调研中发表那些谈话,如果江东日报不如此报道关新民在江州的活动,哪里会有这么多人来。
由此,骆飞发自内心感激关新民,又暗暗庆幸自己能攀上他这个高枝。
秦川也很开心,老大这次可是在同行面前大出风头,骆飞如此出彩,自己当然会跟着沾光。
钱伟山则很平静,尽职尽责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这段时间,乔梁和张海涛一直陪着安哲在下面搞调研,既然来的都是各地市二把手,自然不需要安哲出面接待。
对江州发生的这些热闹,乔梁尽在眼底,张海涛也都知悉,虽然他们知道安哲也知道,但在安哲面前,还是尽量不提起。
虽然他们不提,安哲在忙完后,有时却会主动问他们,问的主要是哪些地市来了,哪些没来,乔梁和张海涛都如实禀告。
这天,安哲到了阳山,这是他此次调研的最后一站。
在看了几个企业和乡镇,听完任泉和耿直的工作汇报后,安哲发表了一番谈话。
安哲在谈话中提到:“在我们的人当中,存在这么一种错误思维,认为工作是给自己干的,只要出了业绩,功劳是自己的,面子是自己的,而忽视了集体,忘记了大家,忽视了集体的作用,忘记了大家的出力流汗,这种认识很危险,这种思想尤其要不得。
我们做任何工作,都要秉承为群众服务的原则,为的是造福一方百姓,而不是为个人谋取什么功名。即使我们在工作中取得了一些成绩,也务必要戒骄戒躁,务必保持低调谦虚的作风,务必继续脚踏实地真抓实干,切不可因为来自周围的夸赞和恭维而忘乎所以,而浮躁自满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安哲虽然是在阳山说的这话,但乔梁却分明听出到了其中隐含的味道,这段时间,安哲虽然一直在基层调研,虽然对江州发生的热闹不做任何评论,但他却没有停止思考。
这思考是冷静而理性的。
张海涛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安哲虽然是在阳山说的这话,但却似乎并不是只针对阳山说的。
座谈结束后,乔梁找到跟随的记者,叮嘱记者在写稿的时候,要重点突出安哲的这番讲话。
刚叮嘱完记者,张海涛过来找乔梁,看着乔梁似笑非笑道:“对老大那番话,你是怎么理解的?”
看张海涛这表情,乔梁随即意会到了什么,干脆道:“我认为老大这番话不是即兴随意说的,带有一定的针对性,而这针对性,似乎并不仅仅只对阳山。”
张海涛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老弟听得分明,如此,明天新闻媒体对老大活动的报道,要有个侧重点。”
乔梁点点头:“我刚叮嘱记者了,写稿的时候重点突出老大讲的这番话。”
“这似乎还不够吧。”张海涛继续似笑非笑道。
乔梁眨眨眼,一时没理解透彻张海涛这话的意思。
张海涛接着道:“忘了前些日子的江东日报了?”
张海涛这么一说,乔梁立刻领悟,关新民在江州调研的时候,江东日报不但头版头条重点报道,而且还有配发的评论。张海涛的意思,显然是要复制这个套路,不但要重点宣传安哲的这番讲话,还要以评论的形式加重分量。
乔梁不由佩服张海涛考虑问题的全面细致,自己刚才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乔梁道。
张海涛笑着拍拍乔梁肩膀:“老弟很有悟性,这事就不要告诉老大了,等明天的报纸出来,我想他看到应该会满意的。”
乔梁笑着点点头,接着琢磨这评论应该由谁来写,此次安哲下来调研,只跟了记者,邵冰雨没来,张海涛吩咐稿子写完后由自己把关,然后他签字。
以邵冰雨文笔的犀利和笔力,这评论由她来写自然最对路子。
但邵冰雨不在现场,不了解详情,让她捉笔似乎又不大合适。
乔梁琢磨片刻,决定自己亲自来写这评论。
吃过午饭,安哲回房间休息,乔梁关在自己房间里开始写评论。
这种配发新闻报道的评论一般不需要长,但越短要求越高,越要体现出精髓,写作的难度也就越大。
乔梁虽然经常写东西,但搞这种评论却是第一次,加上安哲的这次讲话很重要,不由格外重视格外用心,打开笔记本,琢磨着评论的格式和要求,琢磨着安哲今天讲的内容,琢磨着自己对安哲的了解和认识,边想边写。
初稿写完后,乔梁看篇幅有些长,语言有些拖沓,又边修改边压缩。
压缩修改完,乔梁又检查了两遍,觉得比较满意了。
但因为是初次弄这种评论,加上又很重要,乔梁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乔梁随即想到邵冰雨在这方面是大拿,决定先给她看看,如果她这关过了,那问题就不大了。
乔梁于是给邵冰雨打了电话,把安哲在阳山讲话的内容说了一下,然后又提到张海涛要求在报纸报道的同时,要配发评论。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写这评论?”邵冰雨道。
“不是,你没在现场,缺乏直观感受,不合适。”乔梁道。
“那你找我干嘛?”邵冰雨道。
乔梁想了下:“我这边有人写好了评论,但不知写的水平如何,想让你帮忙把把关。”
“水平如何,你难道看不出来?”
“嗯,看不出来,心里没底。”
邵冰雨有些奇怪,以这家伙的眼光,他应该能看出评论水平高低啊,怎么会心里没底呢?
“那你把讲话内容和评论一起发给我。”邵冰雨道。
“好的,稍等。”接着乔梁把整理好的安哲的讲话内容和评论一起发给了邵冰雨,然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等邵冰雨回话。
一支烟抽完,邵冰雨回电话了。
“怎么样?”电话一接通,乔梁上来就问道。
邵冰雨没有回答乔梁的话,却问道:“这评论是谁写的?”
“先别问谁写的,你先说这评论写的如何?能不能见报?”乔梁有些固执。
邵冰雨沉默片刻:“这是高手。”
“哦,真的?”乔梁心里一喜,能得到评论大拿邵冰雨的如此评价,他心里一块石头倏地落了地。
“当然是真的,这评论短小精悍,内容紧密结合了那讲话内容,论点明确,论据得力,论证合理,文笔犀利,没想到你那边还有如此写评论的高手,快告诉我,是谁写的?”邵冰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迫切。
听邵冰雨如此说,乔梁彻底放心了,不由有些得意:“我。”
“你?”邵冰雨一怔,随即有些怀疑,“真的是你写的?”
“如假包换,这个我有撒谎的必要吗?我能撒谎吗?”乔梁道。
邵冰雨想想也是,心里很意外,没想到乔梁还有这本事,他这评论写的水平丝毫不亚于自己。
“你……以前经常写评论?”邵冰雨道。
“没,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才心里没底,所以才当局者迷,不知道到底行不行,所以才让你给把把关。”乔梁道。
邵冰雨又沉默了,自己练了这么多年,才达到现在这水平,没想到乔梁第一次就写的如此优秀,如此看来,这家伙不是有天赋,就是具有超出常人的辩证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