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殷念会说什么。

方曦更是低着头，要不是两条腿都变成了无法弯曲的怪物腿，她说不准当着大家的面噗通一声跪下了。

殷念却好似没有看见她一样。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呼吸一窒。

那位送发冠的学姐下意识的站起来，“首席……”

“我去看看元辛碎，你们慢慢休息。”

殷念说完就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神直接抬脚出去。

不是？

方曦都出来了，殷念作为首席不说两句？

主心骨没了，他们瞬间就乱了，看着方曦，心头是百感交杂。

尤其是本身在殷念那队的人。

他们和殷念都一样，既然决定当诱饵，就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他们被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不是方曦的话，他们撑不到殷念过来，说不定要死不少人。

他们对方曦是感激的，也是同情的，同情她举步维艰，不能遵从本心做事。

可阮倾妘那一队的人呢？

他们本可以不被搅入这场浑水，都不是圣人，未必心中没有怨气。

大家心思各异。

骚动不已，却没有人先开口。

方曦垂着头，身上虽然还很痛，可她心里轻松无比，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温水里。

不用再担心大石什么时候会被折磨。

不用担心黄浩天会不会突然对殷念他们动手。

也不用再耿耿于怀自己的出身，身份。

飘在了云端，被阳光烘干了的云团裹住，哪怕现在有人当场给她一刀，她都能笑着接下了。

殷念走了。

其他人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阮倾妘。

谁知道阮倾妘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也出去透口气。”

说完不顾这些人无措的躁动，直接掀开军帐。

才走出去，就看见殷念似笑非笑的拿着自己的迷天斗，一手转着迷天斗，烟雾缭绕，缠绕在她的指尖。

“你怎么出来了？”殷念诧异的看向阮倾妘。

阮倾妘耸肩，“你为什么出来，我就是为什么。”

殷念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的首席。”

她看向他们走了之后，逐渐传出断断续续说话声的军帐，“咱们两个在，不管咱们是怪也好，不怪也好，那都是咱们两个的观点，学生太崇拜咱们，咱们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心里难免有不同的想法。”

迷天斗点在军帐的方向晃了晃。

“看这帮人，有人同情她，有人感谢她，有人膈应她，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和黄浩天合作。”

“一帮年轻人，肚子里捂不住仇和爱，都得发出来才行。”

“这样对方曦好，也对他们好。”

看着殷念一口一个年轻人。

阮倾妘伸出手，摸了摸真正的年轻人殷念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

什么话都没说。

“我已经将方曦这边的事情告诉了院长，具体怎么办，且看吧。”

说完，她又认真看了殷念一眼，学院决定归学院，但她觉得，真的能决定方曦去留的乃是殷念的意思，毕竟她是如今的首席。

可殷念到底怎么想怎么决定的，即便是她也看不透。

军帐里，从一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变得逐渐连续起来。

从一个人说，变成多人说。

嗓门开始逐渐放大，她们越说越激动，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甩摔盆摔杯。

有人安慰。

有人怒骂。

有人哭泣，有人自责，有人道歉。

当真热闹。

而方曦自始至终，除了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帮过黄浩天那几句话，都没有开口过。

她很放松，有人拥抱她，有人恨铁不成钢的揍她。

她什么都接受。

她想。

大石得救了，黄浩天死了，她熟悉的这些人，都活蹦乱跳的。

方曦挨了一拳头，还笑了起来。

殷念就是在这时候掀开军帐的。

她逆光看着方曦，“你笑什么？”

方曦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就觉得，很幸福。”

“首席，毕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