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窃窃私语人指着半死不活的人讨论着，而叶耀东一直专注着前行，辨别方向。
夜晚天黑，他们开船的速度也比天亮的时候慢多了，这边海域毕竟都没那么熟悉，叶父也得边开边辨别方向，看下指南针跟罗盘。
“哎好的好的……”
叶耀东好想咳一口老痰吐到他脸上，这要不是不好放手，怕直接把这个海蜇掉进水里没掉，他就直接松手，让他自己一个人拉了。
“有妞一起泡……泡……我啥也没说，闭嘴了！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觉得有些顺口。”阿正说完立马捂紧嘴巴。
“好好好，等回去了我跟你爹好好说说，该值得骄傲的，可别不舍得夸人，他可是我们一帮老家伙里头现在命最好的了。”
他面上一喜，随手拿拿起一个带有钢筋挂钩的长竹竿深入海水里，在阿光迟钝的惊呼声中，急速将竹竿提了起来。
谁知他们刚一靠近，他爹竟然指着前方海面，冲他们喊话，“东子，你看。”
连叶父看到后也将船放缓了下来，好方便他提上来，还好身后的船还在陆陆续续慢慢退出来，他放慢速度也不耽搁什么。
阿光也附和，“是啊，算他命好还能遇上我们，不然再飘个两天没人发现，估计也得渴死饿死，白日里太阳那么晒，能活下来也是他命硬。”
大家说好了之后，都一起上了叶耀东的船。
刚刚行船的时候，只听说他们救了个人，也不知道救了什么人。
“试试看？不打电话回去的话，估计晚上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睡不着觉，现在才晚上9点多，估计都没睡，都等着报平安，看门的老头要是没听到，咱们就多打几个。”
“去招待所，招待所不让打，就去派出所打。”
“靠，是浮尸？不是吧，大晚上的，这也太吓人了吧？”阿光也跟着眉头紧锁，这遇到浮尸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父也蹲下去问道：“真是活的啊？”
叶耀东船上的几个渔民，用棍子划拉着海面上的那具不知道人是鬼的东西，让他漂过来一点，靠近了在船边上才好方便弄上来。
打算先靠过去看一下是不是？
大家都给他逗乐了。
只要这一个汛期，所有人再大赚一笔，明年他们村的渔船绝对翻倍，跑来浙省的船也得翻好几倍，也还好这个海岸线长，不用集中在一块儿，也不会没有肉吃。
很多船都不知道咋回事，但是既然都叫着退，他们就只好等到原地先看一下。
没一会儿，他们也被包围了，有的能看见的就靠在边缘处，伸长了脖子看叶耀东分割。
“快帮我一起拉上来呀，你还看什么？”叶耀东咬牙切齿，用力的拉扯着竹竿，偏偏一个个都在那里看着，也不说搭把手。
这些都是上了经验的老渔民，这种状况也是见过的，也就一开始议论了几句，等开始捞的时候，都闭口不谈了。
在经过一处港口，觉得挺大的，而且周围一排一排的有挺多大大小小的渔船，他才又折返了回来。
“你来……”
“谦虚了哈！”
“不是啊，他这飘着的身形有点不对，身子在水底下，胸口在海面上，应该是趴在木头还是什么东西上面。”
小小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叶耀东肯定的道：“是活的，你摸一下他脖子，脖子大动脉还在那里跳，而且身上还有温度。”
“那也是。”
“马上杀？”
夸赞他本事、出息，大晚上的也不需要求助，也不用人帮忙，都没有走岔。
“就说这飘在海上的尸体哪有活的？那就等会儿随便拉到一个孤岛上面埋了吧。”
“还是得整理整理东西先。”
“还好还好，出远门赚钱当然要看个好日子了。”
叶父也没有说为了多捕几个海蜇就放慢速度，他们已经在海上飘的够久的了，大家精神上都很疲惫，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到达目的地，然后找一个落脚点。
两人手上使着劲，也不忘了打嘴仗，一人一句毫不示弱的对骂。
“那是死的还是活的？”
而叶父已经开着船来到漂浮着的人形身旁，它的骤然减速也影响了身后渔船的情形，也都纷纷跟着减速，围了过来看情况。
“卧槽，这就抓到了一个？这么大个？这都跟桌子一样大了！”
阿正跟小小第一时间积极举手，“我我我……”
等到达海岛的时候，都已经9点了，比预计的时间又长了。
不过，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船正在降速，他以为要到了，浑身精神一阵，他爹也朝他大喊。
为了芝麻，丢了西瓜多不值当。
“这么大个，这不得百八十斤？”
“东子，你干嘛？”阿光有些反常他的举动。
“就是这么分割，熟练后很简单的，等会要是有再捕到的话，你们就练习着分割一下也好。这两天应该数量也还不多，正好也能多练习，等过些天汛期了，就能熟练又快速。”
“不是啊，你们好歹先把人翻过来啊，别给他趴着，不是都说挺干净，还活的吗？先把人翻过来，看看正面先。”
“嘿！老子的手速真快！”
附近赶上来的渔船，见他们的船那么缓慢，也跟上来，伸着脑袋张望着，想看看他们怎么了，结果也看到了他们都站在船舷边上。
不过等停靠过去后，他也确认没有走错，林敬业在上岸后，也笑着不停的夸赞他。
就是他胸口的口袋上面还别着的一根钢笔，看着特别显眼，牢牢的别在口袋上面，竟然也没有掉，还在那里。
“啧啧啧，命不该绝啊，还能遇上我们一伙人。”
叶耀东瞬间来劲了，这下终于要到了吧？他赶忙跑过去，阿光也跟在他身后。
海蜇也是七彩缤纷的糖果颜色。
“尼玛的，这个个头这么大，这么重，让你一个人你来，看你行不行？”
“神经，都请了一堆的船工了，醒过来也是病歪歪的，哪里差他这一个，醒来要是能直接回家，赶紧把人送走了。”
叶耀东觉得，把这些人都教会了后，要不了两年，估计全村人都会了，到时候也不要那么费劲了。
等他分割完了，叶父也再次启动渔船前行，周围的渔船赶紧跟上，还有附近逗留着到处转悠的船也放弃寻找，快速跟上。
船工们都帮忙动了起来，叶父也冲周围的其他船喊话，“没啥事，救了一个人，是活人，不是尸体，我们先继续赶路。”
海面上的那些蝇头小利就算了，马上就要到汛期了，那里还差这一星半点的？
这么大个可以分割出来也能有好几十斤了，出师大捷。
叶父将信将疑的也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男人的脖子，还真的有感觉到跳动，身上也有一点余热。
叶耀东拿着手电筒不停的往水里的人形身上照，定睛仔细一看，他爹渔船也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了。
叶耀东也跑去问他爹，“咱们是不是把锅灶那些杂物搬下来？我记得去年这里不管涨潮退潮，都有大片海滩露出来。”
这里头大概就他的衣服带的最多了，而且他怕晒，带的都是长袖，给这人穿着正好保暖。
他爹可真行，老马果然识途！
周围的手电筒也到处乱晃着，大家也都激动又高兴的吵吵嚷嚷的叫喊着，终于到了！
“我的妈呀，可终于到了！”阿光也狠狠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要点脸行吗？”
他蹲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往前伸手。
“是不是刚死没多久？拉上来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啊。”
或者是事业单位有正当职业的人？
不然，一般人也用不起钢笔，普通工人也少有口袋别钢笔，除非爱装逼的。
“卧槽！踏马的，这么晦气？”叶耀东瞪眼，瞬间郁闷的不行。
“今天出发的太晚了，7点多才出发，要是凌晨4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发就正正好，到的时候应该就是傍晚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晚。”
“试试看，有没有气？”
“你也好啊，我看你天庭饱满，满面红光，近日肯定就要走鸿运，发大财。”
“还真的是。”
“还真的是活。”
不过，叶耀东早有准备，自从行船的时候，发现过第一个海蜇后，他的手边就一直放着手捞网跟带着钢筋挂钩的长竹竿，以备不时之需。
“没气了？”
这么久，迟迟没有到达目的地，天眼都黑透了，两人早就没有啥攀谈的欲望了。
阿光用胳膊肘捅了捅叶耀东，“东子？咱们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真的没气了？”
“过分谦虚，那叫虚伪，我可是老实人，就喜欢听好话。”
有的船看到了他们在捞海蜇，而有的却被渔船挡住了，只能看到人，看不到在干嘛。
“使使劲啊你，都快上来了。”
“活的啊？”
“嗯。”
阿光一脸嫌弃，“那捞吧？”
“那把他养着，能醒过来让他给东子干一两月工报恩。”
不过，大家还是冲其他渔船口口相传，其他渔船有的还开到了前面，围拢过去瞧着。
这会儿他爹刚从停靠点开出来没多久，为了等身后的渔船，他船速都放的很慢，还比不上作业时候的速度，正好给他狗屎运碰到一个超大的海蜇漂在渔船边上。
林敬业也出声，“也跟你们一块去，你们一群都是后生仔，让人看着也不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瞧瞧，顺便也帮大家伙报个平安，也不需要一堆人去，去几个，能报平安就行了。”
看不到的，也去周围海面上转悠寻找，看看能不能也遇上。
黑夜里总是没有那么容易辨认。
叶耀东也觉得他看着挺干净的，既然大家都说他身体软的，而且刚刚飘在海里的样子，他也看见了，也感觉应该是活的才对。
“是啊，终于到了，这么晚，可以直接在船上铺个席子躺下睡觉了。”
他们都是新人，看着都感觉新奇。
而且，等那时候，只要一到时间，肯定不止他们村的出动，周围的村子还有镇上的，通通都会跟着群起而冲之。
“你来……”
还有时间的话，最好还得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当时选这个海岛落脚也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有海滩露出来，也方便他们把海蜇拖到岸上宰杀，不然他们的起网机，可拖不上来太多海蜇。
他把老家的那一口大锅暂时带了出来，反正他娘也很久都没有做饭了，那锅闲置放在那里也是放在那里，昨天他出去镇上的时候也忘记买锅了，临时也只能拿老家的锅顶上了。
其他渔船倒是很心动，想停下来试着捞一下，不过，看着前方的船还在快速前进，他们根本就不敢停下来，只能加快速度赶上。
叶父也说：“叫其他人帮忙捞吧，你俩就别沾了，也别靠近了。”
他连忙摇头，“我不说话，我保证不说话。”
“呵呵，那咱们是直接去边防所？”
“先去招待所瞧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