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以来,林柒柒是首次没有被噩梦惊醒。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王亦一,这是令她安全感爆棚,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晚些时候,他们没有吃泡面。
实质上,她是想吃的,但王亦一说不健康,况且,在火车上这种地方,就体验一个新鲜感就行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她听得直点头,便同意了他的看法。
两人去了餐厅,厨师长专门为他们定制了一份餐,味道和外面饭店的一模一样,果然还是比泡面好吃一点。
用完餐又经过半小时,便到了长州,王亦一提议做飞机过去。
火车的确难坐,但是已经打定了注意,就不该退缩。
王亦一固执己见,白天还好,晚上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最后,他说服她坐高铁,高铁至少比那个好多了,而且也能达到她想看沿路风景的目的。
车站什么样的人,从这儿能够看到人间百态,有很多事都能够释然。
晚上八点,他们坐上去清水县的高铁,得坐10个小时左右。
刚上车,他们的座位便有人坐了,对方是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妇女。
“不好意思啊,我妈妈倒方向坐坐车,你们坐对面可以吗?”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林柒柒应声答应。
“你们是去旅游吧?”
女人说话有浓浓的长州口音,一听就是长州本地人,而且有天然热情。
“算是吧!”林柒柒答道。
“唉,真好!”女子羡慕地叹口气。
“你们呢?”
“哦,我带我母亲去太晋那边看病!”女人说到这里是满眼的落寞。
林柒柒和王亦一两人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话题谈到这个份儿上,怎么回应好像都不太好。
“什么病?”倒是王亦一先破冰了。
“就是风湿,也不大碍事,就是疼得受不了。”
王亦一刚想出声说什么,被林柒柒制止了。
脑海里有一段记忆,因为她自作主张让王亦一帮助李胥妈妈,最后招来小G接二连三发生那些事情。
她怕了,怕那样的事情真会发生,或是说真的招来一个真正的小G,便不敢去冒险。
“祝早日康复!生病确实难熬!”
女人讪笑着点点头,“谢谢!”便闭上眼睛靠着座椅,不再说话。
王亦
一有些茫然,她不是比他还热心肠?他是想给她推荐一家好医院的。
林柒柒拐拐他,“想什么呢?”
“没有啦!”
他想她一定有她的理由,便不直接挑明来问。
到太晋后,老人和父母下车,上来一个22岁左右的女生,她表情淡漠,脸色惨白。
带着耳机,一言不发,一直抬头看着窗外。
林柒柒觉得这个女生很怪,第一眼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她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这套子是无形的。
列车行驶将近20分钟,女子接了个电话。
“我在车上呢!”
“嗯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有朋友和我,就是去玩玩,可能三四天才回来!”
“嗯嗯,我有按时吃的!”
“挂了,拜拜…”
她为什么说谎?明明是她一个人,还有,她挤出的笑容特别难看,眼里没有一点光彩。
夜里十一点,两人相依偎着而睡,林柒柒因为白天睡太多了,并没有睡得太着,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一直听到一阵啜泣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或是做梦,但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是对面的女生在哭。
“怎么了?”她轻声问,生怕吵醒了王亦一。
女生慌乱地擦干眼泪,解释道:“没有,没有…被风吹到眼睛了!”
她是不相信她的谎话的,柔声说:“你可以和我说说吗?我会替你保守秘密,若是情感问题,我有经验!”
“不是!”女生啜泣道。
“那我不强求你,总之,无论什么事情都看开点!”
话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人人都懂大道理,却仍然过不好这一生。
“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林柒柒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现有的知识无法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女生苦笑道。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女生微微仰头,轻声道:“医生说我还能活一个月!”
“啊?怎…怎么了?”
“癌症,晚期!”她笑道。
林柒柒惊讶得说不出话,抓住王亦一的手微微用力,把他弄醒了。
其实从她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不用惊讶,一开始确实接受
不了,现在能够坦然面对了!现在想想,人生短短数十载,和几个月相比,好像也差不多。我呀,就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把想做的都做了,就没有遗憾了。”
林柒柒从她最后一句话中看出她还是有遗憾,而且是无法完成的遗憾。
“你想做什么?”她问。
“蹦极、爬山、旅游、谈恋爱…都是一些小事,还有让父母过得好一点…”她几乎是哽咽的,一直忍住喷涌的眼泪,“父母太辛苦了,为了我已经花光所有财产,现在负债累累,我离开了倒一了百了,他们要承受痛苦,受累一辈子。”
她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你相信吗?活着的才是最辛苦和最痛苦的!”
“我相信!”
她想到自己的爸爸,还有林度,她一直没法接受他们离开,她一直把自己搞得很痛苦。
可他们在地下会快乐吗?
“阿柒~喝水吗?”
“不要!”她摇摇头。
对面女孩投来羡慕的眼光,盯着王亦一打量了好半晌。
“抱歉啊,你男朋友好帅!”
“是我老公!”林柒柒傲娇地说道。也是想弄一下气氛。
“哇,羡慕!其实我男朋友也很帅!”说着说着,她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