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日报作为最先的发起者,所以每期都会有各种观点的刊登。其他报纸一方面是选摘,另一方面是报道相关新闻,许如意瞧着,陆时章似乎都看了,很多都留下了笔记,有的关键字句划了线,有的新闻则写上了注意之类的话。
陆时章回来时就瞧见她在看
() 报,直接就说:“你这个大讨论主意出得好,不但讨论多,反响不错,还引起了注意。很多地方都进行了自查,对正在进行或者有意进行的合资项目进行了评估和审查。”
许如意笑着说:“陆司长,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表扬我了?挺不习惯的。”
这话是真的,从一开始,陆时章虽然会有鼓励,会说她不错,但是这种郑重其事的表扬,原先许如意听别人给她转述过,说陆时章经常表扬她,但都是背着她说的,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没想到,陆时章听了后说:“这不是我说的。”
许如意就扭过头去了,这一听就知道,应该是一位重要领导说的,或许是甘部长?这事儿过后,许如意还没见过甘部长呢,不过也不太对,甘部长经常打电话给她,根本不用转述。
结果陆时章说:“是陈公。”
许如意陡然惊了,站了起来,看着陆时章。陆时章慢慢地说:“陈公的原话是,这个讨论有意义,这个许同志很不错!许厂长,你这会儿可是直达天听了。”
这是许如意从来没想过的,她知道这事儿肯定会引起上面的注意,但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一句评价。
可以说意义非凡。
陆时章自然瞧出了她的意外,笑着说:“你没有想到吗,你早就挂名了。”
许如意当然知道,她的声音里都是一种雀跃和不敢相信,“我上过一次内刊,可是那个记不住吧。”
“那的确是第一次出现,后面秋交会就引起了关注,随后的日本国际机床展,那是我们机床行业在日本的破冰,时至今年你们去美国参加机床展,拿回来那么好的成交额,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你和华一心教授的那些来往,难不成还能隐瞒吗?”
陆时章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这是第一次发现许如意“不知道”,她一直都是一种极为自信,万事全能的姿态出现的,用大家的话说,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许如意,她身上有一种勃勃生机。
这次看样子是真的惊住了——她似乎对她产生的影响一无所知!
许如意心想,你哪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她只是笑了。
陆时章摇摇头也没再问,而是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有了这句话
,我们对于合资的讨论就不会消失,会持续下去,形成真正的社会大讨论,真理会越辩越明,而我们的合资也会越来越透明。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一场自我觉醒的战争,而现在,我们进行的不错。”
许如意点点头:“当然放心了。”
聊完这事儿,陆时章又说起了日本的事情:“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目前日本通产省已经组织了人员对古田和长崎进行审查,不过似乎有点问题,这个审查已经整整十天了,按理说早应该结束了。”
“但这件事情是隐秘进行的,我们很难得知确切的消息,还需要等一等。”
许如意却想到了一件事。
她和北原他们的协商,一方面没有开始,另一方面是没有任何实物,相信那份技术清单,北原老狐狸是不可能留下的,所以很难查到相关证据。但如果她没记错,长崎偷偷卖给老大哥的两台九轴联动数控机床似乎今年年初已经发货完毕了。()
她记得,上辈子就是禁运主席要求日本进行详查,通产省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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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已经是1987年了,引爆的原因是有人举报。
——许如意其实有想过自己去捅破这件事,不过思虑过后,这是涉及到三个国家的大事,没有绝对的把握,很容易弄巧成拙,所以就放弃了。没想到,她扇动了一下蝴蝶翅膀,真提前了?
这消息真……特别好。
许如意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决定再加码一下——明天川野清就要来燎原厂参观,许如意准备好好迎接他一下。
从部委出来还不到中午,许如意没有立刻回厂,而是又去了医院——白兴福还在住院呢。
到了后,就发现走廊里有两个没见过的年轻人在忙碌,许如意到了,他们并不认识她,其中女孩笑着问她:“请问您是来看望白厂长的吗?”
许如意点点头:“是,请问你是……”
“我们是志愿者,是在京的学生,知道白厂长的事迹后特别感动,所以来看望白厂长,后来发现来看白厂长的人太多了,就自发进行了分组,每天来值班,一方面是帮忙,另一方面也是接待,白厂长还在养病,所以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客。”
许如意知道,法制日报那篇文章,打码打的太薄了,但凡稍微了解一些,就知道说的是津门汽车一厂,自然能对号入座,白伟是白兴福,郝仁是郝佳伟。而且这个年代,人们还很淳朴,崇拜英雄,白兴福的作为不是英雄是什么,这很正常。
她笑着说:“我是白厂长的朋友,叫许如意,麻烦帮我说一下。”
一听她的名字,女孩眼睛都瞪大了:“您就是燎原总厂的厂长许如意?”
许如意点点头:“是我啊。”
女孩立刻说:“我叫张丽丽,是华大机械学院的学生,我特别崇拜您,我的志向就是毕业后进入燎原总厂工作。许厂长,您太厉害了。”
许如意都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小粉丝,不过小粉丝很理智,虽然激动的脸蛋都红了,说完后立刻就恢复了志愿者的身份,飞一般去通知了,许如意往那边走,没等着她走到,就瞧见白兴福居然出来接她!
许如意连忙把人扶住了:“白厂长,您这是干什么?赶紧坐下,身体怎么样?”
虽然这么问,但许如意一看就知道,白兴福没什么事了,眼神清明,脸色红润,走路看着也可以,一切都在恢复中,白兴福也这么说:“没事了,医生说脑袋里的淤血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出院了。”
不过他还挺不好意思的:“许厂长,我那会儿糊涂,还让你专门跑了一趟,麻烦你了。”
许如意怎么可能嫌弃麻烦,糊涂的白兴福向她托付工艺机密,是
() 许如意见过的最感人的场面,她笑着说:“怎么会?您别跟我见外。不过不多休息一下吗?”
老伴在旁边笑着说:“他待不住了,郝佳伟现在已经被收监了,新任的局长已经发了话,一厂恢复生产,不进行合资。他现在满脑子记挂着厂子,哪里坐得住?”
郝佳伟的确收监了,虽然还没有判刑,不过他可不是简单的受贿,还有非法向境外提供国家机密的性质,刑期短不了。他的妻子儿子和儿媳也受到了牵连,目前已经全部被解聘。至于飞跃的夏国负责人松本洋一,也违反了法律,需要在夏国坐牢后,再驱逐出境。
用大家的话说,“这才痛快。”
许如意又问了问医生,确认白兴福没问题后,也就没有再建议——如果是许如意,这时候不让她回厂,她也是要发急的。
许如意唯一叮嘱的就是:“保重身体。”
等着回了南河,第一天中午,川野清就到了。
这次来燎原厂,他是以参观考察的名义,这本身虽然
很正常,不过因为最近日本机床行业都不好过,他其实很低调,一共就带了一名助理而已。
——通产省的调查组一直驻扎在长崎和古田的总部,而且还有部分人员在调查当晚参加过协商的其他几家公司。
这事儿本就是口头约定,他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也查不到。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联系不上社长北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他和公司本部的其他同事联系,对方也说好几天没见过北原了,而且还得知了一个消息,通产省的工作组一直没有离开,他们似乎在不停地核查资料,问询各部门的负责人,听说还抱走了不少存档的档案和电脑,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川野清隐隐有些担心,有些情况他是知道的,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美国人让禁运就必须禁运吗?送上来的大把美元不挣吗?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日本人老实,就不会去抢占美国的汽车、半导体和机床市场了。
所以向夏国提供一部分技术换取燎原厂涨价这样的计划才会实施的这么快,他们早就是老手了。
他相信,他们肯定有着严密的防护,但是,他又隐隐担心,会不是真的出事了。
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抵达燎原总厂。他是没来过这里的,不过看过相关报道,印象中,这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工厂,大门就是常见的样式,除了大其他没有印象。
但是今天,他有些皱眉了。
整个大门被装点的喜气洋洋,上面挂了红色的条幅:热烈欢迎古田铁工所夏国分社社长川野清参观考察。除此之外,旁边还有很多气球和红绸做成的花朵,怎么看,都像是燎原厂将过年的行头拿出来了。
而且旁边还有两个方阵的小学生,都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校服,手里捧着假花,列队欢迎。
他一直觉得许如意在合作这件事上,不怎么积极主动,对许如意很有意见,可是当看到这个场面,他还是觉得自己想错了,许如意显然是有所顾忌,但真心是很真的——这个场面他只在过年过节,或者有重大活动的时候,在夏国的工厂里见过,这么郑重,肯定是很尽心。
川野清就决定,等着下车虽然要让他们撤掉这些欢迎,低调一些,不过他的态度可以好一些。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下车许如意就带着几位一看就是欧美人的人过来了,他们手里甚至还有照相机,川野清的眉头紧皱,他感觉到了不好:“许厂长,这是……”
许如意笑着说:“我介绍一下,这是美联社驻夏国分社的记者和其他一些媒体记者,听说你们过来参观,很感兴趣,要进行报道。我认为这也是澄清长崎和古田等公司并没有因为我们的价格低廉抢占市场,与我们交恶的好机会。您说呢?”
川野清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愣是半天都没憋出一个职业假笑来。
本部被查,如履薄冰,他们和燎原厂本应该相互竞争,结果却友好地参观考察,美国人没和他们抢过市场吗?这没有猫腻那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