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得对。”胡铨开口了。
胡铨知道张充已经接不住赵官家的问话了,自己再不说话,张充恐怕要被吓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非常了解赵官家,官家哪怕知道张充说的都是真的,却也绝不会立刻就表现出来相信。
赵官家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的人,对任何事都不会轻易下结论。
这是一个在残酷的斗争中生存下来的最基本的要求。
那些听别人说几句就信以为真的,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自己被别人玩死了,还要认为自己没有错,是大臣们误他。
那就只能挂歪脖子树咯!
“胡铨,你来说说,如果这个张充说的是假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张充说的是真的。”胡铨说道,“衙门里有十个人受了伤,还有一个人重伤不治,已经死了,在这一个月内,知府衙门发生的械斗,并非每一个路人都看见了,但是每一个衙差都谨慎经历,且一定有不少路人是看见了的,他们可以作证,但并非这一个月都在发生冲突。”
胡铨娓娓道来。
“那些人起初是正面冲击衙门,被臣等挡回去后,便分散在四周,以路人乔装,若是衙门里有人出来,他们就三五成群围攻。”
“那……”
不等赵官家说话,胡铨继续说道:“臣有派人给布政使周戍、提点刑狱司使杨严、提点常平司使李觅,还有经略司的刘翰写信,甚至臣还发布了命令,从厢军营调动五百兵马入城,但是这些信笺都石沉大海。”
赵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些贼人为何在你们办了青衣社之后,攻击衙门,你的信为何又石沉大海?”
“臣抓住了一个叫孙六耳的人,此人是青衣社的大管事,手里头有好几份账本,臣以为,那些人之所以攻击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孙六耳。”
“账本呢?”
“账本不在臣这里,但是孙六耳告诉了臣账本在何处,碍于这一个月没法大展身手,只能等待陛下回来。”
“那为何你的信石沉大海?”
“臣不知道。”胡铨说道。
胡铨当然知道,无外乎两点原因,一是送信的人被人拦截下来,二是那些人收到了信,但是假装没有收到信。
但胡铨不能轻易在赵官家面前下结论。
张口胡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该有的行为。
“荆超,你带着三百人,备好武器,护送胡知府去拿账本,朕要在下午申时之前,看到账本。”
“是!”
荆超立刻带着胡铨和张充出去。
等离开行宫,张充才问道:“那些信有一些分明就送到了各个衙门,他们装聋作哑,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官家。”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装聋作哑?”胡铨说道,“官家召他们问起来,他们只需要说一句话他们公务缠身,完全不知情,你又能如何?”
“这……”张充恍然,原来话还能这么说?
“那拿到账本了,就可以扳倒青衣社了吗?”张充继续问道。
“青衣社已经被咱给查封了,青衣社有什么用了,查了一万贯出来,现在树倒猢狲散,但如果不把背后的揪出来,等风头一过,随时可能再出现一个蓝衣社,这种根本不需要投入纺织,不需要制作原料的会社,聚集一批人,就能再两头吸血,而不被地方司法所问责!”
“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咱们被围了一个月,信也石沉大海,你说背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