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这是何意?”
“臣在西北待了十年,为治军,难免落人口实,西北人事十年未换,又有拥兵自重的嫌疑,臣有自知之明。”
“西北,是朕当年亲自拜托卿去的,当年若非有你在长安,靖康三年那一战,这汴京可能已经沦陷,卿这十年在长安兢兢业业,治军有方,陕西军中人才济济,这都是你的功劳。”
“臣不敢居功,臣原本只是一微末主簿,虽怀有赤子之心,却是陛下破格提拔任命,才得以施展心中抱负,现在国朝四方已经安宁,臣也该辞去,以免因臣而生出乱局,臣惶恐不安。”
“卿言重了。”赵宁将张浚搀扶而起,“卿若走了,朕还仰仗何人整治军务?”
张浚定战略、搞后勤还是很厉害的。
“叔夜相公老了,现在身体不好,宗相公也老了,一直在江南养病,朕不忍心再让他们出山,国朝需要你。”
“陛下……”
赵宁拍了拍张浚的肩膀,说道:“我们君臣聊点正事吧。”
张浚心中愧疚,却也不再推脱。
“金使到了京师,提出议和,卿如何看这件事呢?”
张浚说道:“臣这些年与金人打交道不多,对金人不甚了解,但是,金人以虎狼著称,四太子去年还谴数十万大军进攻我大宋安北府,可见其亡我大宋之心不死,此次议和,必然与过去那般,是金人的妥协之策。”
“此次是金国的鲁国公完颜昌一手推动,完颜昌很早就希望与我大宋议和,两国相处如宋辽,现在来的金使完颜乌达补是完颜昌之子,朕相信他是真的想议和的,不过……”
张浚接过话来,说道:“四太子却依然把握了权势,金国内部出现分歧,即便这位金使是真的要议和,但变数太大。”
“卿之意是?”
“也有可能是四太子兀术的权宜之策,暂时妥协,内部夺权,麻痹我们,等整顿金国内政后,必会再卷土重来。”
赵宁不由得点了点头,又说道:“但现在朝中有不少人认为需要停战,停战之后便需要整顿边军,甚至有人强烈要求调一大批边军回京师。”
张浚说道:“万万不可,现在若动了边军,万一金人立刻杀回来,岂不是要重蹈靖康元年之危局?”
“有卿来任职军政使,朕心安矣。”
“必不负官家重托。”
张浚走马上任,谋反谣言已然不攻自破。
官场便是如此,昨天你可能还是反贼,今日便有官员厚礼排队登门。
但是没有人意识到,与赵官家一同回京的范致虚,已经悄悄被任命为军政副使。
更没有人知道,在西夏的时候,范致虚就跟赵官家进言要整顿军防。
张浚认为处理边军最佳方式是设置更多的军事学院,让军官统一进入军事学院深造,新的军官也必须从那里出来。
如此,以确保军官对朝廷的忠诚。
再大肆加强军督司对军队的督察,以此来确保军队的稳定。
但范致虚却是整顿军务的激进派,范致虚当时向赵宁阐明,必须恢复更戍法。
甚至范致虚在前不久的民间借贷之辩中,公然指出,军队可能与地方财团联合,此乃大患。
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军政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