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840年开始,80年中,英国在中国拥有了非常多的特权。统一的中国必然不可能继续允许这些特权存在。以当下英国的民意,不管在唐宁街做主的是哪一个政党,是什么样的政治人物,只要接受了这样的结果,都必然会被赶下台。朱尔典先生,您认同我的判断么?”
朱尔典的确有些担心何锐做出民族主义情绪下的强硬发言,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证明朱尔典高看了何锐。或者说,何锐这样的领导者也不得不向民族主义情绪妥协。
现在何锐的看法十分理性,朱尔典便微微点头,“然后呢?”
“英国政府会根据具体情况不断调整要求,现在我们只是刚控制了北中国,英国发现无法阻止,就会利用中国南方分裂势力与我们对抗。我虽然对此非常不满,不过朱尔典先生一定能相信,我很理解英国的决定。”
朱尔典微微一笑。这才是他熟悉的何锐,一个有心胸以及格局的政治家。欧洲历史上,这样的政治家都会有很高的成就。
譬如法国首相,红衣主教黎塞留。在弥留之际,神父问黎塞留:“要不要宽恕你的敌人?”
这位树敌甚多的政治家坦然地回答道:“除了公敌之外,我没有敌人。”
何锐的态度让朱尔典有这样的感觉,朱尔典也希望何锐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度。
“只要英国政府无法摆脱这样的局面,就只能与中国在政治、贸易、军事方面持续斗争下去。斗争必然长期化,这是由其内在因素决定的。如果英国支持的中国叛军无法阻止中国统一,英国接下来会贸易禁运。如果中国的海军开始发展,英国又会组织针对中国海军投放力量的军事同盟。向美国鼓吹中国威胁论,联合日本,武装日本给与中国军事外交压力。我认为这样的局面不会是永久的,但是会长期化。”
何锐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给朱尔典发言的机会。朱尔典也抓住这个机会问道:“上将阁下,您既然意识到这样的未来,为什么不肯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分歧呢。大英帝国是支持和平的国家,或者是您认为,大英帝国无法理解中国对于国家安全的渴望和需求?无法认同中国合理的正当需求么?”
“我绝不会怀疑朱尔典先生的智慧,唐宁街的诸位先生中,除了那帮不可救药的帝国主义者之外,有理性的人都和朱尔典先生一样,能够理解实力应该得到相应的尊重。如果不受掣肘的话,诸位一定会根据现在的力量对比的变化,做出理智和值得赞赏的决定。但是,事情并不会这么发展。这就是当下的事实。”
朱尔典并没有被何锐的吹捧而迷惑,丰富的经验让朱尔典直觉的感受到危险。何锐是一个有智慧的学者,一个值得中国信赖的统帅。所以何锐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是危险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思考了片刻,朱尔典问道:“阁下认为当下冲突的要点在议会么?”
何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朱尔典先生,您认为我是一个文明人么?新政府是一个文明的政府么?”
朱尔典倒是没有迟疑,“在我看来,阁下不仅是文明人。即便在西方世界中,也很少能看到能与阁下比拟的学者。至于阁下的政府,我期待在阁下的领导下,这个政府能够有阁下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