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外交大臣来中国之前,非常认真的研究过自己的对手颜惠庆。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9月,颜惠庆进入弗吉尼亚大学文学部学习。在大学期间,他展现出其较强的适应能力。除按学校规定修满德文、拉丁文、数学、经济学、历史、英国文学、物理学、地质学课程以外,还加选了哲学史、国际法与宪法这两门喜欢的课程。
根据英国外交人员在报告中记载,他们在西贡与颜惠庆聊天的时候,颜惠庆提起当年选修课程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回忆:“本科学位规定的必修课程数量并不多,我的时间还绰绰有余,所以我就额外选修了两门课:哲学史和国际法/宪法学。”他还补充说后者对他后来的外交生涯非常有帮助。
功课之余,颜惠庆还到纽约、华盛顿、弗吉尼亚的一些风景名胜区游览,有时到中国驻美公使馆访友,并结识了伍廷芳、周自齐等使馆官员。
英国外交大臣很欣赏颜惠庆这种学霸级人物,与何锐政府里面年轻的外交官员相比,颜惠庆从容大度,没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英国从来不缺乏民族主义情绪,英国外交大臣很了解这种人,他们会执拗的认为,任何外国人都是抱着邪恶的目的前往中国,到了中国之后就开始他们的邪恶计划。
这种偏见源于知识匮乏,如果英国外交大臣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的。与这种糊涂蛋没什么好讲。
与颜惠庆见面后,英国外交大臣先问道:“部长阁下,中国方面的撤军速度是否太快?”
颜惠庆笑道:“从1922年开始,我国军队在5年没有停止过战争。和平终于来临,大家当然希望能够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享受和平。”
英国外交大臣没办法反对这样的解释,颜惠庆说的是实话。何锐的东北政府在1922年10月对日本开战。开战前的动员准备工作需要1年,即便是1922年1月1日开始做准备,到现的1927年1月4日,的确过去了整整5年。
但是根据中英之前的协议,中国军队撤出上缅甸的时候需要英国观察团参与观察撤军。根据英国观察团的报告,中国军队宛如潮水般向本土内撤退,并没有出现英国预想的那种全力防备的局面。
这反倒打乱了英国的计划。在英国的计划中,英国撤军会根据中国的行动来进行。预计到1927年底才能把大部分军队都撤回去。
英国内阁连撤军预算都编好了,现在中国军队撤的这么快,英国内阁反倒承受了压力。若是按照计划撤军,总感觉哪里不对。若是不快速撤军,又会遭到批评。英国军人也想在日回家,议会则会抨击鲍德温内阁浪费公帑。
思索一阵,英国外交大臣问道:“有一批战俘与中国签署了聘用协议,我们很想知道这些协议会不会继续约束英国臣民们的人身自由。”
“战争结束后,聘任协议中的人身自由条款就会失效,他们都自由了。有些希望留在中国的英国人员的身份,就需要中英之间签署移民与侨民的协议。”颜惠庆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中国现阶段与英、法、美之间都没有签署关于人员往来的协议。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至少以何锐政府的角度来看,这对于中国并不有利。
中国需要大量高素质人员前来中国参与工作,各个大学,各个研究所,都缺乏世界一流的学术带头人。如果全世界顶尖的人才都前来中国,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必然有巨大的促进。
正因为对中国有利,颜惠庆只能按照政治规矩来办。如果表现出任何的期待,其影响并不会好。若是按照规矩走,英国、法国、美国政府是否有意愿进行这样的人员往来,就得看这三个国家的政府怎么看。
毕竟中国人口太多了,是美国,英国,法国三国人口加起来的2倍多。这三个国家都怕潮水般的中国人向他们国家移民。法国是现阶段与中国外交关系最好的国家,所以法国外交团队公开向颜惠庆表达了在这方面的担忧。
可外交讲究的是对等。中国决不能在对等方面有任何退让,非得坚持双方在移民方面完全对等不可。
英国外交大臣此时也有点头痛。中国雇佣的这批战俘都是英军里面的高素质人员,这帮人出身好,不少还有爵位。中国的俘虏政策得到这批人的极大赞赏,更重要的是,这帮贵族老爷们在中国发现了商机。中国对技术的需求很大,也有很多英国需要的商品。譬如,格拉摩根伯爵就很想成为中国新生产的肺结核特效药‘链霉素’的英国代理商。
其他几位贵族老爷已经差不多要拿下了青霉素在英国的销售代理权,法国之前作为欧洲的二道贩子,靠贩卖青霉素赚了不少。英国贵族老爷们觉得现在终于该他们来赚这笔渠道费了。
贵族老爷都是体面人,他们当然不愿意用一些不够体面的身份往来于中英之间,所以英国上议院对中英之间的人员往来协议很是上心。这就引发了下议院的反弹,下议院议员们认为贵族老爷们躺在上议院拿着高额年金还不够,为了自己的利益,手伸得太长了。反倒对中英人员往来的协议设置了障碍。
英国外交大臣最终觉得自己还是得努力一下,毕竟上议院的贵族老爷们做出了私下暗示,如果外交大臣能把事情办成,就会在上议院给他一个上议员的席位。思忖片刻,外交大臣提出了建议,“我们可否先签署中英商务人员签证协议?”
颜惠庆当然不会反对,他与英国外交大臣讨论了十分钟,就敲定了商务人员签证与留学签证的大体框架。这两位搞定了框架,下面的工作自然交给两边的外交团队去具体执行。
自己的上议院席位得到确定后,外交大臣心情很好,就询问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部长阁下,贵国的宗教管理是不是违背了贵国在宪法中赋予贵国人民宗教自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