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教授,我好像听说纳粹党到美国考察过种族隔离政策。”
卡尔·豪斯霍费尔完全没想到李时光居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以至于这位学者讶异的都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鲁道夫·赫斯。就见鲁道夫·赫斯的脸上出现了讶异的神色,这下卡尔教授已经有了判断。李时光所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
与此同时,李时光也看到了赫斯神色中的变化。虽然外国人的表情与中国人的表情在很多方面有差距,不过还没到双方无法理解的程度。在李时光看来,鲁道夫·赫斯是个实诚人,并非阴险狡诈之辈。
既然赫斯的神色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李时光对赫斯说道:“赫斯先生,我曾经拜读过《我的奋斗》,在那本由您手打的大作中,希特勒先生明确的说过,在处理劣等人种方面,美国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对象,那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在创建健全的种族主义社会方面取得了伟大成就。”
赫斯愣了愣,心中又惊又喜。在整个欧洲,我的奋斗这本书并没有得到欧洲上层的追捧,某种意义上,有权有势的欧洲上层根本没看过这本书。与之相反的是,何锐的著作在欧洲上层得到了大力追捧。所以中国外长仔细读过我的奋斗,并且对里面的内容非常了解,这是赫斯完全没想到的。一种自豪的感觉在赫斯心中油然而生。
李时光的神色与赫斯见过的那些大人物差不多,赫斯本能的感受到,李时光和那些虚伪的德国上层一样,并不认同纳粹党的基本理念。此次赫斯随卡尔教授一起前来,就是因为希特勒希望与中国达成合作。即便一次见面并不足以让中国同意与德国合作的意愿,赫斯也希望能够推进双方合作的基础。而李时光的反应让赫斯直觉的认为,中国外长李时光大概不会愿意与德国合作。
就在这个眼看有可能把问题谈崩的局面下,卡尔教授强行插话进来,“李部长,您认为未来几年的世界各国都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经济方面么?”
李时光也没有立刻与赫斯撕破脸,他转向卡尔教授,“教授先生,在我看来,德国现在的局势十分有利。最大的经济压力已经消失,虽然魏玛政府的政策给德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但是出清了德国内部的很多问题。德国正处于轻装上阵的阶段,只要德国新政府能采取适合经济发展的政策,我相信德国经济将快速发展。”
卡尔教授也有着差不多的判断。从地缘政治角度看德国,现阶段德国周边只有法国这一个强国。虽然法国对德国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但是英美两国都不愿意看到欧洲被法国统治,所以法国试图肢解德国的努力都没能成功。
按照中国的俗语,德国魏玛政府虽然干了非常多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但是魏玛政府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在德意志第二帝国时代,德国国内还有许多譬如巴伐利亚王国之类的国中之国。在巴伐利亚王国能在各国设置巴伐利亚王国领事馆的时代,德国的统一自然谈不上完成。现在,德国国内的各王国一并完蛋,德国各个地区都是以“邦”的形式存在,德国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统一国家。
卡尔教授非常喜欢汉语,他认为此时的德国已经处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阶段,希特勒领导的纳粹党则是代表了德意志民族运动的东风。当这股东风吹遍整个德意志,定然可以开启德意志的全新航程。
“李部长,我非常钦佩何锐先生的战略能力。他构建的东亚联盟以及周边的安全互信体系,使得中国避免了与周边各国的战争可能,使得中国能够全力发展经济。我认为现在的中国已经有了自由行动的选择,中国可以按照中国利益最大化的方向,选择自己的合作伙伴。”
说完,卡尔教授盯着李时光看,期待能够听到李时光的看法。
李时光点点头,“如果德国能够与法国达成安全互信,中国一定会与德国展开全面的经济合作。”
鲁道夫·赫斯听到这话,只觉得仿佛遭到电击,心中立刻激动起来。纳粹党是德国民族的运动,除非法国被彻底击败,完全退出与德意志民族之间的竞争,否则法德两国之间就不可能出现安全互信。
看李时光神色平静,赫斯心中更加愤怒,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中国政府为什么不肯接受庚子条约?”
卡尔教授本想阻止一下赫斯的爆发,但是他还是没说什么。鲁道夫·赫斯是一位德意志的爱国者,却不是一位真正的学者,所以很多深层的地缘政治问题没办法与赫斯讨论。不是因为赫斯不够聪明,而是赫斯决不能接受很多看法。
赫斯的愤怒让李时光感觉到一种怀念,因为文明党的很多同志都提出过类似的看法。在早期,甚至到了1926年,许多文明党同志们都保持着对外国的强烈愤怒。这种愤怒引发了激烈的排外情绪,更糟糕的是,这种情绪使得很多同志坚信外国政府都是邪恶的。
何锐则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教育同志们,让同志们从这种强烈的情绪引发的偏见中解脱出来。外国政府本身只是一个执行统治者意志的工具,邪恶的是那些制定政策的人,而不是政府这个工具。
而且外国政策制定者们也是各国精英,他们或许是邪恶的,但他们绝不愚蠢。各国精英都能理解到,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且会根据中国具备的实力来制定新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