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压下头,盯着许栀,忽然伸出长臂,弯下腰,乍然把她的后颈收束到了掌心。
她跽坐,他站着。
李贤埋首无畏地靠近,阴冷地笑。
“纵是如此又如何?”
他眼梢泛红,眸光深谙,丝毫不客气地握紧她,眼神疯狂偏执,轮廓也都变得冷硬。
“我劝你玩得别太过火。蜀中清苦,再回去并非好事。”
她言罢,反手要将他猛地一推,脚下不稳,李贤轻轻一带,她便只能仰视他,他深邃地凝住她的视线不让她乱看,他瞳中泛笑,也懒得装贤良之臣的模样。
“蜀中也罢,也未尝不可。你未嫁,他未娶。你熟知未来也该知道,我父之数子皆尚公主,待及笄之年,焉知你不会嫁入李家?”
许栀落入他怀中,越发感到他胸膛中跳动的心脏有着两世的不甘,腐败的气息从他灵魂深处浮上。
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李贤绝不会停止追逐,也更不会放手。
许栀觉得这样也算好事,也不用摸不清对方的方向去乱猜他到底想干什么,心怀不明意图的盟友到底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加恐怖。
她总是看不清他晦暗的眼神中闪烁的奇点。
如果李贤只是想得到她,才隐瞒了桃夭的生死,才把吕泽藏在他手底下,才隐瞒韩安来邯郸之事,那么这点感情纠纷也太过微不足道。
许栀要把感情因素给放大,从而让他的重心不至于偏移到难以琢磨的路途中,毕竟她与他提他父亲有异,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表态。
“不一定。”
李贤彻底发掘了本属于他的性格。
“再如何,我也是秦臣,比起张良,公主觉得我的可能性是不是要大得多?当日是你求我,我才治好了他。实话告知公主,若他有碍于我,我可以合理地再弄死他一次。”
“你敢!”
他薄唇紧抿,神色悠然,全然将礼义廉耻抛在脑后。
“公主尽可以一试。”
许栀没想到李贤把面具撕碎之后狰狞如此,他把合理两字咬得尤其重。怪不得蒙毅不喜欢他,阴毒之心,手段之多,不是一般人能掌得住。
李贤远比当日的张良要危险百倍。
“重来一次,怪我把你想得良善了。”
“良善。”他允许黑暗侵蚀,“正因太过良善。早知如此,在古霞口,我就该一刀杀了他。”
望见她微张口欲要反驳,用指腹压上她的唇,他沉笑,“不过公主放心,好歹是你我一路把张良从韩带回秦,你将之规训至此不容易,天下一统前,我不会对他下死手。”
他弹压于她,极其戏谑的动作令许栀心间猛跳,她赶忙推开他的手。
“还要多谢你这几年一直教导我为自己着想。我杀韩仓与郭开,也有他们对你用刑的原因。”
“倘若你日后伤我之幕僚,害我之钟爱,我对你亦不会手下留情。”
雪霜被风吹开,露出斑驳坚硬的廊角。
分崩离析的是朦胧试探,取而代之的是直接对弈。
这局棋竟然显得要清晰了几分。
一个孩子的声音从后盖过。
“公主姐姐。”
李左车跨进来的时候,亭内在一瞬间恢复成了融洽的样子。
阿枝刚走到不远处,看到张良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由于帘内的动作格外暧昧,幸好她走的时候把卫兵撤去不少,没及她发声,另一边,李左车快步从一侧上了亭阶。
李左车满身是雪末地摇了摇许栀的袖子,“公主姐姐,阿叔在等你。”
李贤在张良掀开帘进来的时,压剑的手在袖中攥得指节发白,脸上却尽数怀揣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许栀一时间不知道张良到底把刚才的景象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她下意识眼神慌张,不知要说什么。
张良俯身把散落在垫子上的两卷竹简给拾起来。
“永安。”
他唤她的封号,又垂眸看了她一眼,春风细雨般轻言道:“还不回院中上课。”
谈情说爱了一段了,李贤阴暗爬行哈哈哈哈,好了,继续走主线。回咸阳等着终南山的俩人给许栀一点小小的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