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脸上呈现出了柔善的笑,“大抵也有两三个月未见左车,只是方才听你说,刚刚回到咸阳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
李贤露出久违的笑意,“现在天色尚早,你与他叙旧无妨。何况公主从小到大叨扰家父办公的时候也不在少数,我耳濡目染。”
“正好李廷尉恰好也在府上的话,我一并让他帮我参谋也可以。”
“看来公主信任我父亲比信任我更多。”
许栀开口让阿枝改了回宫的路。
她回过头来,马车摇摇晃晃,似乎前路并不太平。
她回答李贤。“我若不信任你,就不会告诉你魏咎方才之言。”
细微的光落在他的面颊上,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燕国
燕丹立于衍水之侧,除夕的灯火在他手中化作了过去。
“太子,”田光匆匆赶来,他的声音将他的身影搅动得浑浊。
映水间流转的金红橘色。
他既害怕樊於期同意,又怕他不同意,长久的折磨汇聚在这条河流的面上。
结冰的冰凌把太子丹的人影分割成不同的碎片。
听到脚步声,他的语气也变得急促,手不断地搓着剑柄。“究竟怎么样?樊将军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田光重重一颔首。
燕丹在这这一刻竟然觉得很快乐。
燕丹在燕国苟延残喘整整一年,这一年,他眼见赵国亡国,邯郸城破,赵嘉奔流在外。
他的妹妹燕月也在咸阳失踪,了无音讯。
他的父王频频想要同秦国示好,像那魏国一样刻板保守。
他父王竟然愚蠢的希望秦国对他们手下留情,保留住他们的燕国。
竟然渴求嬴政停手?
燕丹自诩自己是最了解嬴政的人。
除非嬴政死了。否则,秦国的野心推动就不会停止。
他下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他把对过去、对未来的一切畅想化为最尖利的匕首。
他求来了徐夫人的利剑。
他也找来了督亢地图。
他放出消息,引起了韩颍川郡的动荡,他让嬴政把注意力集中在韩赵两国上。
他秘密动身于楚国,在云梦泽里找了十天十夜,终于找到了红石。他拨开那个让赵嘉曾言当注意的嬴荷华,他让她自顾不暇,把心思花在自己的婚嫁上。
让所有人都对燕国疏忽之时。
这个时候,他假意高举诚心,为的是能给嬴政最致命的一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只等荆轲一个人。
燕丹要把这把最尖最毒的匕首戳进嬴政的心胸,他要与他一同死在过去与未来的交织处。
就在他曾待了多年的咸阳宫,就在嬴政坐上他的王位的第二十个年头。
燕丹要嬴政死在章台宫。
他要他的童年和朋友也一并死在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