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忽然,一个壮汉猛地扑上前来,沈璃举枪一挡,枪尖径直扎向那人眼珠,但那人却不躲不避,伸手往枪尖上一抓,凭着蛮力将沈璃手中的银枪握住,他的手也因枪刃的锋利而被划得鲜血直流,而他却似没感觉到一样,嘶吼着往沈璃脖子上咬来。
即便是如沈璃这般喜欢在战斗中硬碰硬的人,此时都不由得一怔,松开银枪往旁边一躲。而另一个壮汉此时又从另一个方向攻来,沈璃一时不慎,后背被硬生生击中,她往旁边一滚,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手指一握,本来被其中一个壮汉握住的银枪再次回到沈璃的手里。
三角之势已破,大门在三个人背后,她被围堵在大殿之中。
这三个人,极不好对付啊……
气息在房中沉淀,沈璃冷眼打量着三个壮汉,她周身杀气四溢,而那三个人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尖利,黏腻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落。沈璃的目光落在一个壮汉的手上,方才他握了她的银枪,被枪刃划破了掌心,而此时,他掌心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简直……与她在魔界斩杀的那只妖兽蝎尾狐一样,是怪物……
他们周身瘴气一动,沈璃立即敏锐地判断出三人欲攻上前来。她的银枪一震,纵身一跃,一杆银枪径直杀向中间那人的天灵盖,中间那人一声嘶吼,像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躲避一样,迎面而来,伸手便要抓沈璃的银枪,此次沈璃有了戒备之心,岂会如此容易让他抓住,当下在空中身形一扭,落在地上,甩身回来便杀了个回马枪,欲斩断那人双脚,乱他下盘。
可沈璃如何也想不到,陪她战遍四海八荒的红缨银枪在这全力一击之下没有如她所愿地斩断那人双脚,竟宛如砍上了坚硬至极的精钢铁柱。只听“当啷”一声,银枪震颤,几乎震裂了沈璃的虎口。她一个后空翻,退身到安全的地方,枪刃映着沈璃的半边脸,她清晰地看见枪刃上豁了一个小口。
沈璃心中震惊,枪之一器善于刺,不善砍、斩这类的攻击,但在沈璃的法力驱动下,数百年来这杆银枪在她手里能变幻出匪夷所思的用法,连枪杆也能横斩首级,更别说锋利的枪刃。而今天的撞击却让她的红缨银枪豁了一个口……
没给沈璃更多吃惊的时间,另外两个壮汉从两旁包抄而上,宛如野狗扑食,恨不能将沈璃撕成碎片,沈璃往空中一跃,欲倒挂在殿中房梁之上,以寻找攻下三人之法,但不承想她还没跃起来,另一道身影就跳到比她高的高度,一掌从她头上拍下,避无可避,沈璃头微微一偏,抓住壮汉的手腕,五指用力,一声低喝,灌注法力,只听“咔嚓”一声,她竟硬生生捏碎了壮汉的手腕骨!
壮汉仰头嘶吼,胸前没有防备,沈璃毫不犹豫,举枪直刺他心口处,枪尖扎进他心口,坚硬的肌肉阻挡了武器的去势,沈璃大喝,只见银枪上光芒一盛,一声撕裂的响声之后,壮汉背后破出一道厉芒,鲜血在空中滴下,沈璃用力,将他一摔,枪尖拔出,壮汉如球一般狠狠撞在墙壁之上,击碎墙上硬石,在墙上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坑,而他陷入其中,再没了动静。
解决了一人,沈璃已是气喘吁吁,可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又是两道身影跃上半空,将她包围于其中,沈璃举枪挡住其中一人的攻击,但另一人的巴掌正中沈璃后心,其力道之大,径直将沈璃拍在地上,摔出了半人深的大坑。
两个壮汉脚步沉重地落在地上,坑中尘土飞扬,看不见里面的人影,两人迈步走到坑边,正在向里面探望,忽觉其中红光一闪,一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厉芒逼至眼前。枪尖自其眼中穿过,径直从他的脑后穿出。沈璃横枪一扫,削掉他半个脑袋,壮汉如山的身子颓然倒地。
尘埃在沈璃身边散去,她身上看不见什么伤,但嘴角已挂着不少血迹,眼底似染了血一般猩红一片,她目光森冷,抹去唇边的血迹,轻声道:“很痛啊。”刚才那一击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如关节被撑断一般疼痛。肉搏战中,竟被三个不知名的家伙逼至如此境地,沈璃目光一沉,踏步上前,眼底猩红更重。“既然要战,那便不死不休。”
仅剩的一个壮汉一声嘶吼,声音震颤大殿,致使殿中砖墙破裂,他浑身肌肉暴起,踩过地上那壮汉的尸体,径直向沈璃冲来。
沈璃不躲不避,预测了他行动的路线,纵身一跃,举枪自壮汉头顶刺下,欲刺穿他的头颅,但不想这人动作竟比方才那两人要快上三分,他抬手一挡,枪尖扎入他粗壮的手臂,他好像没有痛觉一样,隔开沈璃的攻击,另一只手直冲沈璃的面门挥来,沈璃也不甘示弱,掌心凝聚法力,硬生生接下那人挥来的一拳,拳风震得沈璃鬓边碎发一颤,沈璃腿往上一抬,双腿夹住那人的脖子,腰间使力,当空一翻,带动壮汉的身子旋转,她腿一使力便将壮汉甩了出去,壮汉径直撞在天花板的一角,砖石掉落,出人意料的是,在那砖石之后竟是一间亮堂的屋子!
此时一人正站在破损的砖石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璃,他一身青袍,周身气场诡异。撞进天花板上面屋子的壮汉甩了甩脑袋爬起来,那青袍男人使劲将壮汉一踹,壮汉便从那上方又掉落下来,摔起了一片尘土。
沈璃冷眼盯着上面那人,颜如修罗。“你便是那幕后黑手?”她银枪一震,“陷害我魔族,有何居心?”
“陷害?”青袍男人站在阴影之中,沈璃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的声音莫名地熟悉。“这可算不得陷害。”
沈璃眉头一皱,刚欲上前将那人捉住仔细询问,被他踹下来的壮汉忽然在角落里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一声大吼,又提起战意,当真是如沈璃所说的“不死不休”。
“麻烦的人来了,恕我不能再看碧苍王接下来的英姿。”那人身子一转,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沈璃紧紧地盯着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沈璃只见过那人一面,但却对他印象深刻,因为那人便是烧掉行云院子的那个领头将领,名字好似叫……
苻生!
苻生,浮生门……
但他明明是个凡人,为什么会活这么久!
沈璃心急欲追,而那壮汉却猛地扑上前来,沈璃大怒,眼底凶光大盛:“烦死了!”只听得这一声低吼,枪刃擦过壮汉的双眼,断了他的视线,沈璃身形一跃,闪至被那壮汉撞出的砖石缺口,她欲擒苻生,苻生却不慌不忙地一挥衣袖。
沈璃初始并未觉得不适,不过片刻之后,她只觉眼前一花,浑身一僵,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直挺挺地往下摔去,那殿中的壮汉一跃而起,双手握拳,如重锤一般重击沈璃的腹部。
五脏仿佛被震碎了一般,沈璃重重地摔在地上。
壮汉与沈璃一同落在尘埃之中,在灰蒙蒙的尘埃里摸到了沈璃的脖子,他探手抓住,粗暴地将她拎了起来,像是要掐死她一样。
沈璃紧紧盯着苻生,只见苻生的身影渐渐隐去,沈璃身体之中的无力感更甚,内脏受了那般重击,即便是沈璃,对这样的疼痛也已有些承受不住,鲜血自她口中涌出,染了壮汉满手,壮汉拎着她,胜利一般大吼。
“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森冷至极的声音自大殿门口不紧不慢地传来。
壮汉头一转,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殿门口,他一声嘶吼,将沈璃像掷武器一般向门口那人掷去。
此时,沈璃已全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可她却没有遭到预料之中的撞击,而是被一只手在空中托住后背,随着她来的力道,抱着她转了一圈,将那些蛮力化去。待得沈璃看清行止的脸时,她已稳稳地躺在了他怀里。
一身血染污了行止的白衣。沈璃在此时竟有个奇怪的念头,纳闷她怎么老是弄脏他的衣服……还好不用帮他洗,不然得比杀妖兽麻烦多少。
“你受了多重的伤?”沈璃从未听过行止的声音如此低沉,其中隐含着愤怒。
沈璃摇头:“幕后人……逃走……”
行止坚持问:“多重的伤?”
沈璃沉默,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实在说不出话了,她很想告诉行止,这样的伤还要不了她的命,而现在抓住主谋的机会再难得到,不能错过,此事关乎魔界和魔君的声誉,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对她家乡和家人的诋毁……
行止握住沈璃的手腕给她把脉,忽然之间,一旁的壮汉不甘示弱地大吼一声,直挺挺地冲了过来,他沉重的身躯在地上跑动时发出的声响让行止很难探出沈璃已经越发虚弱的脉搏。
行止头一转,望向冲来的壮汉,面色如冬夜寒霜般冰冷。“滚!”
气息自行止周身扩散开,时光仿佛停止了流动,空中的尘埃也好似被定住一般,不再继续飘动,壮汉以奔跑的姿态在空中停顿,周身凝结出细小的冰碴。
一字之威令几乎要晕过去的沈璃看得愣神。
她恍然了悟,行止口中所说的“止水术”原来这般厉害。
行止握住沈璃的脉搏,极度安静之下,沈璃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太虚弱了,心跳的速度却有些快。只是一点细微的变化,沈璃感觉到了,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忽略,而行止,甚至根本就不会感觉出来吧。
他只会觉得……她身体有问题。
“你中毒了。”行止蹙眉。
沈璃在他漆黑的眼珠里看见了自己乌青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嘴。她虚弱道:“毒,伤不了我……主谋……”
她话音未落,房间里似乎响起了一个吟咒的声音,声音从极小到极大,钻进沈璃的耳朵里,令她头痛欲裂,沈璃不由自主地咬牙,行止见她脸色越发不对,心中不由得一急,问:“怎么了?”
“声音……”
行止面色更冷,显然,这个声音是针对沈璃而来。砖石在身后响起,行止微微转过头,看见一个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壮汉从废砖石里爬了出来,石壁上,被沈璃摔晕在墙上的壮汉也掉落下来,这两名壮汉皆是满身鲜血,他们像听从了谁的指挥,毫无意识地向行止走来。
沈璃见此情景,手指下意识握紧,欲起身再战。肩头却被行止死死按住:“你不想活了吗?”他声音冷厉,沈璃扯了扯嘴角:“就是因为想活。”
行止唇微抿,心底泛起一股遏制不住的情绪,他连头也没回,衣袖一挥,五指向着两名壮汉的方向一收,宛如晨钟大响,清天下浊气,极净之气自他周身溢出,光芒刺目之时,周遭一切皆化为灰烬。
“我会让你活着。”
沈璃脑袋已经完全迷糊,心里的话拦不住一样呢喃出口:“以前……没有哪个人是行止……”
按住沈璃肩头的手指收紧,看着已经昏过去的人,行止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应该去追。行止清楚抓住这幕后之人的重要性,也知道沈璃必定也是希望他去将那人抓回来,还魔界一个清白。但是……他走不开。
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色,行止把住沈璃脉搏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这个女子,大概从来没像女人一样活过,不沾胭脂,不会软弱,因为太强大,所以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背后,她就像她手里那杆银枪,煞气逼人。如她所说,以前没有谁是行止,没有谁能将她护住,所以她总是习惯单枪匹马,去战斗,去守护,去承担伤痛,去背负本是男人应该背负的家国天下。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沈璃,一旦脆弱起来,便更让人心疼,像一只猫懒洋洋地伸出爪子在心尖挠了一下,初时没有察觉,待察觉之时,已是又疼又痒,滋味难言。
“真是个……麻烦。”空荡荡的房间里只飘出这样一句话。而那个人却始终抱着怀里的人,一动没动。
庙里,拂容君让景惜做了自己的小跟班,在庙里走来走去的,让景惜帮他拎着根本用不着的药箱。景惜道行不高,怕极了自己走着走着会不小心露出蛇尾,悄悄地唤了几声拂容君,拂容君才笑眯眯地转头来看她:“累啦?那歇会儿?”
景惜将药箱递到拂容君面前:“仙君,我很想帮你,可是我怕自己忍不住变回原形……”
“不会。”拂容君笑眯眯地围着景惜转了一圈,“本神君的法力已经通到你身上啦!绝对不会让你化出原形的。”说着,他以手中破折扇挑逗似的在景惜大腿上轻轻一划,三分玩暧昧,七分占便宜。景惜脸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两步。拂容君又上前一步,面上轻浮的笑容还未展开,一道身影蓦地插到两人中间,黑色宝剑往拂容君胸前一挡,将他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仙君自重。”
景言只落了四个字,转身将景惜手里的药箱往地上一扔,拽了她的手便往庙里走。
拂容君脸色一青:“你的相好不是在地上躺着嘛!出来作甚!”
景惜闻言愣愣地盯着景言,只见景言微微转头,冷冷睇了他一眼:“我与施萝姑娘并无私情,只是见她有几分面善,便多照顾了一些,仙君莫要污了施萝姑娘的清誉。”他将景惜手一拽,面色有些不悦。“还站着干什么?想留下来?”景惜立马垂了脑袋,有些委屈:“好凶。”
景言眉梢微动,还未说话,忽听庙门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转过墙角,看见行止抱着一个血糊糊的人疾步踏进屋来,行止的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拂容君何在?”
拂容君也看见了这一幕,神色一肃,疾步上前,跟着行止的脚步进了殿内。“这是怎么了?”
景惜也好奇地探头打量,景言回头,正瞅见了她目光追随拂容君的模样,景言胸口一闷,身形一动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想让别人占你便宜?”
“仙君是好人……”
“闭嘴。”
见景言脸色难看至极,景惜嘟囔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不开心,你就回去照顾地上那个姑娘去,为什么老凶我。”
景言瞥了景惜一眼,有些不自在地道:“照顾施萝姑娘只是……有些原因。”
景惜一扭头:“反正景言哥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有原因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转身离开,独留景言在原地愣神。
与此同时,在庙里面,拂容君看见满身是血的沈璃不由得吃惊道:“她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行止没有搭理他,只是把沈璃往地上一放,让她躺平,然后握住她的右手,对拂容君命令道:“将她左手握住,施净神术便可。”拂容君不敢怠慢,依言握住了沈璃的左手,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又是一惊。
他只觉沈璃体温极低,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涌动,像是与血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中了毒还是中了咒术。拂容君嘴里冒出了嘀咕:“不就离开这么一会儿时间,怎么会弄成这样?若有什么发现,待大家一起商量之后再去,岂不是更好?”
“她不会信任你。”
行止声音极淡,话说出口的同时,心里面也在想着,沈璃也不会相信他,不会相信天界的任何人。若不是实在伤重动不了,今日她怕是还得去追那幕后之人的,固执到了极致。
拂容君一咬牙,净神术已经启动,他嘴里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道:“所以说谁敢娶这样的女壮士回家啊!这种家伙哪儿有半点娇柔弱小惹人怜惜的女人味。”
行止淡淡地瞅了拂容君一眼。拂容君心道这婚是行止赐的,他那般说话定是让行止心有不悦,他一撇嘴,耷拉了脑袋,乖乖为沈璃疗伤,不知庙里安静了多久,拂容君恍惚间听到了一个十分轻淡的“有”字。
拂容君抬头愣愣地望向行止,但见他面色如常,目光毫不躲闪,拂容君只道方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这个行止冷心冷情,连他姐姐洛天神女都不能让他动心,他怎么会怜惜沈璃这种女壮士。
沈璃的伤比拂容君想象的更为严重,即便是他与行止一起施净神术,仍旧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沈璃身体中的气息慢慢遏制住了。她周身的伤口不再淌血,脸色看起来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比刚被抱回来时的那副死人相要好看许多。
控制住了沈璃身体里的气息,拂容君长舒口气,道:“神君,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能把碧苍王伤成这样?”在拂容君的印象里,这个魔界的王爷简直就是金刚战士,打不坏摔不烂,突然露出这么一面,让拂容君有些措手不及。
“此次掳走山神、地仙的事只怕不简单。”行止沉吟,“幕后主使尚未抓到,不知他还有什么阴谋,沈璃伤重,体中又带毒,不宜回魔界,所以待今夜歇后,明日一早你便先去魔界,告知魔君此间事宜,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之后立马启程回天界,兹事体大,不得耽搁。”
拂容君一愣:“我?我去?”他有些不情愿,“可是……好不容易才解决了扬州这些事,就不玩会儿……”
行止抬眼望着拂容君,倏尔一笑:“拂容君想如何玩?可要行止唤两只神兽陪陪你?”
养在天外天的神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架得住的。拂容君立即摇头:“我明日就走,可是扬州城里的瘴气以及这些吸了瘴气的人怎么办?”
“瘴气来源已被我斩断,四方地仙也已经归位,消除瘴气只是早晚的事,至于这些病人,我自有办法。”行止看了看沈璃的脸色,“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去收拾一下,明日便走。”
拂容君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应了声“知道了”,他转身出屋,外面传来他寻找景惜的声音。
“捉住……”躺在地上的沈璃气弱地吐出这一句话,双眼吃力地睁开,她的神志已经清醒了,行止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哪里还有不适?”
沈璃缓了一会儿,倏地双眸微亮,拽住行止的衣服问:“苻生,抓住了没?”
“苻生?”
“当年烧了行云院子的那个家伙。”沈璃咬牙,“当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仔细想想,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集中了。他烧了行云的院子,咱们一去睿王府,小荷便莫名地知道了睿王隐瞒她的那些事,当时我确有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魔气,却没有细究……”知道那人身上确有魔气,沈璃只道是同族的人私下在进行什么动作。“现在他又抓山神、地仙,造出那样的怪物,混账东西,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兔崽子,竟敢背着魔界行如此恶事,待我捉住他……喀……”
行止目光微沉,不知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背。“先养伤,别的稍后再说。”
沈璃缓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行止抱在怀里,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两下:“让我躺地上就好。”行止像没听到一样,抱着她没动,一股凉凉的气流从她掌心流进身体里,沈璃知道他还在给自己疗伤,便乖乖地倚在他怀里没有动。
“我中的这毒难解吗?”
“有些困难。”行止的声音淡淡的,虽说的是困难,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轻轻松松,沈璃也没有多在意:“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魔界?”
“缓缓吧。”行止的声音带了几分恍惚,“待我将消解瘴毒之法教给该教的人。”
今夜瘴气渐消,拂容君撤了结界,将景惜带去房顶坐着。“想看星星吗?”
景惜眨巴着大眼睛望他:“可以吗?”
拂容君勾唇一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言罢手一挥,好似清风拂过,景惜头顶的那一片天空瘴气全消,露出了璀璨的星空。景惜惊讶得张开了嘴:“真的出现了,好漂亮。”
拂容君深情地望着景惜:“在我眼里,你的眼睛与星空一样美丽。”景惜愣然地转过头来,拂容君紧紧盯住她的眼眸,唇慢慢往她的唇上印去。
“景惜!”一声厉喝夹着控制不住的怒气,震人耳膜。
景惜立马转过头,看见下面的景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拂容君怒道:“怎么又是你!”
景言目光森冷,如箭一般扎在拂容君身上,拂容君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知道这家伙打不过自己,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将景惜的手一牵:“他总是对你那么凶,我们不理他。”
景惜却往后一缩,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我还是下去……”
拂容君把嘴巴凑到景惜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他之前为了另一个女人对你那么凶,你不让他吃一下醋,紧张一下,他会把你吃得死死的。”拂容君笑着对景惜眨了眨眼:“相信我没错,本仙君可是情圣呢。”
景惜愣愣地望着拂容君:“仙君……是在帮我?”
“没错,不过我可是要报酬的,你得亲亲我。”
景惜脸蓦地涨红,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拂容君哈哈一笑:“逗你可真好玩。”言罢,他将她腰身一揽,身形一转便没了人影。下方的景言愕然了一瞬,巨大的愤怒涌上来之时,还有一股遏制不住的恐慌在心里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像是与他一起长大、一直属于他的这个姑娘被人偷走了一样,让他抑制不住地惊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