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济阳王刚起了头,高氏侧眼看来,他话锋立时一转,“我可舍不得你阿娘捏针拿线,衣裳嘛,成衣铺子里头多的是。”
“阿爹,你也转得太快了吧?”傅明琰睨向他爹,这临阵倒戈得太顺溜了吧?
济阳王一边给高氏捏肩,一边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滚!”
明漪眯眼笑,自然知道他们插科打诨不过是怕她心绪不佳,想逗她罢了,有这样的家人,她这一生,老天爷当真是待她不薄。
薛凛走后,明漪便一边等着西北的消息,一边收拾起了行装。
她相信薛凛要不了多久就能平定乱局,自然也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接她。
正月二十一,苏闻樱再次到济阳王府为明漪兄妹二人授课,只是这回来的却独她一人,不见了洛苏荷。
明漪见自家哥哥往苏闻樱身后探望后,难掩黯然的神色,笑笑询问苏闻樱,“苏姨,怎么不见苏荷姐?”
“你苏荷姐年纪也不小了,我近来正忙着替她相看婚事,她老往外头跑可不行,得好好在家绣绣嫁妆,来日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好好过日子!”苏闻樱仍是一副端肃的模样,说这话时也并没有看着傅明琰,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说给傅明琰听的。
傅明琰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来,明漪转头看他,嘴角翕张数回,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未说出。
“只是你们一家不日就要去西北了,怕是待你苏荷姐出嫁时这杯喜酒是喝不上了。”
傅明琰听到此处再待不下去了,蓦地扭身就是离开。
明漪急急看向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没能喊出,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了,这才转头看向苏闻樱,“苏姨又何必如此?”
“长痛不如短痛。既是知道没有结果,又何必牵扯,害人害己?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苏闻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神色端肃,不见半点儿柔软。
“苏姨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为了苏荷姐好,旁人知道了,也该赞你一声为母之心不容易?可是,苏姨自以为好的一切,当真是苏荷姐想要的吗?苏姨是不是根本未曾问过苏荷姐,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不想的,可明漪此刻忍不住。
“她还小,不知道只凭着一腔情意根本不能走得长久,我是她的母亲,自然要为她把好关,省得她走了弯路。她现在不理解没有关系,等到日后,她自会明白。”苏闻樱仍是坚持,脸色却已不太好看。
明漪轻轻哼了一声,“我从母亲那里听过苏姨的事儿,这段时日也跟着你学了不少本事,苏姨不是闺阁中的女子,你曾见过天地广阔,却要将你的女儿剪了翅膀,困在一方天地里,这……公平吗?”
这一声诘问终是让苏闻樱哑口,瞠圆了一双眼将明漪瞪着。
明漪却不怵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敢妄言你的对错,今日我身为晚辈,甚至是身为你的弟子,说这些话都是大不敬。可苏姨……我还是想说,你觉得我母亲不爱我与我哥哥吗?可她可曾拦阻过我们?无论是我哥哥要入安西军,还是我要嫁去北关,她未必不担心,可她却都尊重我们,认可我们。我很庆幸,我的母亲不是苏姨你这样的。”
苏闻樱面色铁青,正待说什么,却又被明漪的后一句话给压得背脊一僵,继而颓然惨白了面色,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知道苏荷姐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瞬间,很是遗憾……居然有苏姨您这样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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