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停步,杨礼抱拳行罢礼,一向板正的脸色今日略有些奇怪,还偷瞄了薛凛身后的明漪一眼,见薛凛皱眉,这才忙道,“那匪首说是要见您……还有夫人!”
“我?”明漪惊了,“他见我作甚?”
谁知,让她更惊的还在后头。
“他说,他与夫人算得旧识,有些香火情!”
此话一出,薛凛蓦地扭头往她看来,一双眼睛恍若刀锋,锐光凛凛。
明漪则被雷劈了似的,僵在了原处。
明漪满心忐忑地随在薛凛身后一道去了一间严密看守的厢房,门在身后关上,应是得了薛凛的授意,一个也没有跟进来。
“薛大都督,久仰!总算是见面了!”这一把嗓音清徐带笑,还带着两分欣悦的意味,引得明漪抬眼看了过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烛,光线昏暗,一个男人,看上去还算年轻,从上到下都被捆得严实,直挺挺躺在地上,却还冲着他们咧嘴笑着,一口牙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发出白惨惨的光。
“薛夫人!或者是云安郡主……亦是久仰,哦不,该是久违。”
薛凛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朝明漪看去。
明漪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彻底缩进薛凛身后去,这人,若是早前傅明漪的旧识,她会不会露馅儿?
不大的厢房内倏然沉寂,直到那人低低笑着打破僵局,“郡主果真贵人多忘事,也怪不得郡主,那日我是瞧见了郡主,郡主却怕是没有见着我。不过,我确实与郡主有两分香火情,并非胡乱攀交情,郡主还记得去岁十月初八渔港码头吗?”
十月初八,渔港码头?明漪陡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道惊色,“是你?”
薛凛看她一眼,没有多问,“元少当家不是说要见本督与夫人?眼下见着了,是有何话要说?”
“薛大都督如何知道是我?”那人很是惊讶。
“本督与令尊元老当家也打过不少回交道,自然知晓他有个与他不对盘的儿子,去年岁末,倒是隐约听到消息,说是元少当家回来了,本督还当你是回来帮衬着元老当家的。”薛凛语调沉沉,不辨喜怒。
“薛大都督莫不是以为我是帮着那老头子的,所以已经与他一起死了吧?我早说过,薛大都督不是普通人,让他莫要昏了头与你作对,偏偏那老头子是个固执的,认准了有恩必报,险些带着这一寨子的兄弟都陪他一起死了。他既是死前幡然悔悟,将兄弟们都交给了我元拓,我自是不会带着兄弟们自寻死路,所以,便想着来找薛大都督弃暗投明了。”
“弃暗投明?”薛凛轻扯了扯嘴角,“元少当家莫不是已经忘了,这会儿为何在这里了吧?”
“这是个误会!我知道老头子与薛大都督结下的梁子不小,贸然找你,你如何能信?我带着兄弟们弃暗投明,自然是想活,是以定要稳妥。这不是想着我与薛夫人也算有点儿香火情,就想着请夫人到寨子里做回客,届时有了夫人帮忙说项,与薛大都督自是万事好商量,谁知道,夫人这般不好请,啧,反倒是我,被薛大都督请来做客了。”元拓眼珠子往自己周身所缚的绳索上一扫,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