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想到,这梅殷竟然敢说出这等话!
直接将淮西勋贵和皇权之间的争斗,给说了出来!
他这是在同时挑战皇权,以及谁都招惹不起的淮西勋贵啊!
见过不要命的,没有见过这样不要命!
曹国公李文忠,这位战场上杀的无数敌人丢盔弃甲的人,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明智的闭嘴不言。
不敢在此时找倒霉。
“其三呢?”
朱元璋开口,声音淡漠的宛若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在场众人出气都不敢大声,那怕朱元璋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的心都揪到了一起,生怕会被牵连。
但梅殷却接着开口道:“其三就是,修建中都,花费钱粮无数!
征召劳役无数!
无数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那雄伟的中都城下面,是累累白骨,是斑斑血泪!
是无数的民脂民膏!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陛下出身贫寒,知民间疾苦,也说要尽量让百姓过的好。
为何现在却忘了本?!”
梅殷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往外说。
短短的几日大明生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梦幻的旅程而已。
如今将要离去,自不会有什么顾虑。
“你放屁!!”
朱元璋的面色阴沉如锅底,再也忍不住,宛若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直接就对着梅殷大骂。
说他什么他都可以忍,但梅殷说他忘了本,不顾百姓死活,挥霍民脂民膏,他是真的受不了!
“不论是之前修皇陵,还是现在营建中都城,都是从朝廷这里调拨的钱粮。
咱还下令,让那些前来做工的百姓,每日都可吃两顿干饭,管饱的那种。
又让人寻找郎中,给那些生病的民夫,免费治病。
众多民夫可以分批每月休息三天!
咱还下令,不可让人对民夫逼迫过甚,一日最多干五个时辰的活。
天热之时,还有清凉解暑的绿豆汤供应。
参与营建中都的人,今后家中都可免五年劳役。
这哪一条不是在为百姓着想?
你哪里看到中都城白骨累累,血泪斑斑?!
你说!
伱与咱说!
自古营造都城,皇陵,哪个有咱给出的待遇好?!”
朱元璋瞪着泛红的双目,身子前倾,盯着梅殷质问,身上气势骇人!
“陛下你规定的是很好,可你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阳奉阴违,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
梅殷直视朱元璋。
“呵呵呵……”
朱元璋冷笑起来。
“咱就是怕修缮中都出乱子,所以就专门让韩国公挑大梁!
还让中山侯汤和,江阴侯吴良作为副手盯着。
这都是咱信的过的老兄弟,陪着咱一路尸山血海中杀过来的。
你说他们会在这事情上,对咱阳奉阴违?!”
“那可未必,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利益牵扯巨大的时候。”
梅殷淡淡的说道。
一言说出,满座皆惊!
梅殷这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韩国公李善长啊!
梅殷将众人反应收到眼中,却并不在乎。
李善长又怎么了?
自己马上就要返回现代了,哪里会在乎什么李善长?
“你!”
朱元璋被噎的要说不出话。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心情:“就算是真如你所言,他们会对咱阳奉阴违。
可几个前,咱凤阳来的老乡亲给咱过寿,来了之后,咱还专门问了他们。
他们都说中都城修的好,韩国公做事有章法。
他们总不能说谎吧?
他们还给咱唱花鼓。”
说着,朱元璋目光一扫,落在了晋王朱棡身上。
“老三,你来说说那花鼓词是咋唱的!”
朱棡记性好,闻言稍一思索便道:“说凤阳,道凤阳,手打花鼓咚咚响,凤阳真是好地方,赤龙升天金凤翔,数数天上多少星,点点凤阳多少将。
说凤阳,道凤阳,手打花鼓咚咚响,凤阳真是好地方,皇恩四季都浩荡,不服徭役不纳粮,淮河两岸喜洋洋。”
“听听!你给咱听听!这花鼓唱词是怎么的?!!”
朱元璋盯着梅殷冷声说道。
“陛下,为何我听到的花鼓唱词,和您听到的不一样?”
梅殷望着朱元璋毫不畏惧。
“有何不一样?说来让咱听听!”
梅殷思索一下,调动记忆,开口道:“说凤阳,道凤阳,手打花鼓咚咚响,凤阳真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上,十年倒有九年荒。
三年水淹三年旱,三年中都劳役忙,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咱家没有儿郎卖,当牛做马苦役长。”
坤宁宫大殿里,随着梅殷声音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多人都是满目骇然的看着梅殷。
朱元璋更是血灌瞳仁!出气声粗如牛。
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致。
“放屁!你放屁!!!
“来人!将给梅殷给咱拖出去剥皮实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