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枝坐在中厅的太师椅上,一只袖管空荡荡,另一只手则翻阅着一本线状古书,不时摩挲两下自己的胡渣,
好半天,局促的朱丽叶才小心翼翼地问:“傅师傅,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么?如果是钱的问题……”
傅南枝摆了摆手:“没什么,谢小姐在此稍等片刻。”
他走出中厅,环顾左右,突然一皱眉,对一个正在扫地的少年学徒道:“小雄人呢?”
“您刚进门,他就扔下扫帚跑到后院去了。”
傅南枝皱了皱眉头,吩咐道:“你先去把乐梅叫来。”
“哦。”
没一会儿,傅乐梅便迈步进来,身上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爹,你找我有事?”
“馆里来了一位女居士,你按内景经上神聪和云门两穴的针法为她灸养吧。”
“好。”
傅乐梅一口答应,但又有些奇怪。
“这心电灸养的功夫,非要时间磨练不可,爹您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为什么不亲自为她针灸呢?”
“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
傅乐梅笑道:“神聪和云门只不过在头颈和肩膀,爹你也太死板了。”
“那也不行。”傅南枝直摇头:“你娘还活着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不再为任何女居士心灸。”
“知道了,那我这就去。”
傅乐梅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位女居士是得了什么毛病?”
“吸食鸦片酊引起的心瘾,还有轻度的精神病变。”
……
……
朱丽叶本来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医书,听到脚步声才急忙把书翻回原来的页数,坐回到椅子上装作无事发生。
傅乐梅端着一盒针具进门,两人目光一交,见到对方的容貌,心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滋味。
“还未请教?”
还是朱丽叶先回过神,笑着问。
“我叫乐梅,是傅馆主的女儿,我爹让我来为居士您心灸。”
“那就有劳妹妹了。”
傅乐梅不再说什么,埋头整理自己的针具,朱丽叶则偷眼观察着傅乐梅的身段,眼波流转:“不知妹妹芳龄几何。”
“二十。”
“哦。”
傅乐梅捏起一枚银针:“居士,你放松一点就好,不会疼的。”
她看得出来,朱丽叶没有修行过,只有一些瑜伽之类的功底,心电在六七个上下,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心电和搏斗能力不完全相关),怕朱丽叶看到针具紧张,所以才出言宽慰。
“知道了。”
朱丽叶轻声回应。
银针在傅乐梅手中绽出一团萤火般的光,缓缓没入朱丽叶的皮肤,刺激着对方的血脉经络。
海棠一直讲究医武同源,用银针刺入穴位来疏导心电,调理气血的心灸甚至有上千年的历史,傅乐梅在这方面的造诣当然是比不上父亲傅南枝,但也是有十多年的家学,也时常为师弟师妹们心灸疗养,加上有医经指导,今天的心灸对她来说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
良久,双眼紧闭的朱丽叶长出了一口气,头不自觉往傅乐梅的胸口倚去。
傅乐梅眉头皱了皱,但也没多说什么,半个小时以后,她取下了银针才道:“居士,云门穴在肩膀,请你把袖子卷一下。”
“我知道的,以前别人给我做过两次心灸。”说着,朱丽叶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粉玉般的肩头:“还是他让我来找傅师傅的。”
傅乐梅取针的动作顿时一僵,她不再说话,针灸的动作依旧纯熟而温柔,只是心乱如麻,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她突然觉得有一点委屈。
“他叫谷剑秋,是南枝师傅的朋友,妹妹你见过他么?”
“嗯。”
傅乐梅心不在焉地回应,她有点想甩手不干,甚至生出了逃离这个屋子的想法。
朱丽叶絮絮叨叨了了好久,最后貌似无意地说:“剑秋是个好孩子,和他大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他们两兄弟的命都不好,这次充军……”
傅乐梅一开始没听清楚朱丽叶的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充军?好端端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