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而安静,云遮阳看着黑衣少女手中的测灵尺,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自己辛苦走了五天,终于遇上了一个同门的弟子,而且还是新入门的同辈,这本来是一件该高兴的事情,可是这个事情安在眼前的这个“女疯子”身上,却让云遮阳高兴不起来一点点。
借身份压黑衣少女一头的打算落了空,但是云遮阳很快调整了心态,毕竟也不至于出现同门相杀的结果。
虽然黑衣少女是个疯子,但是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家伙。
“这么巧啊……”云遮阳率先开口打破平静,语气刻意而又生硬。
“是啊。”黑衣少女脸上显露出少见的笑意,与她清冷的气质相衬,感觉格格不入。
“你叫什么?”黑子少女发问,似乎真的把云遮阳看作了同门好友。
“云遮阳。”
黑衣少女皱眉,“昆仑弟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一个老乞丐起的,能有多雅观。”
云遮阳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可不会为了这份高兴,就把老乞丐如何指着天对给他起名的事情说出去,这叫什么来着,对,私事儿!
“你又叫什么?”云遮阳好奇的看着黑衣少女,想知道这个嘲笑自己名字的女疯子能有什么“好名字”。
“许清寒。”黑衣少女缓缓张嘴,语气和自己的名字一样清冷。
“你名字,挺配你的嘛……”云遮阳看着许清寒,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知道。”许清寒面无表情,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让云遮阳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能改名叫云阳吗?”
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云遮阳疑惑的看着许清寒,满怀否定的说道,“为什么?”
说出这个问题以后,云遮阳才发现,自己说出了今晚第三个“为什么”,此前的两个所得到的回答并不是特别好。
稳住心情,云遮阳抬眼看向许清寒,希望她能说出一个好的回答,结束这场让他感到一阵阵恐惧的对话。
破天荒的,许清寒仿佛永远不会有什么突出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这让云遮阳内心感到一阵不安。
“我想给你立碑,可惜'遮'这个字不会写。”
内心狂跳的云遮阳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许清寒,重新涌来的恐惧又让他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为什么要给我立碑?”
这是今晚第四个“为什么”。
“毕竟你是同门,杀了你不立碑,显得我多无情啊。”许清寒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好像在和老朋友聊着普通的天一样。
比刚才更加凶猛的无奈和恐惧瞬间席卷了云遮阳的脑海,他骤然想起许清寒是个疯子,自己和他讲同门情谊,简直就是个傻子,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抓紧找机会逃跑。
“杀了同门,你还能进昆仑当弟子吗?”云遮阳威胁道,这是他最后的无伤脱险的手段了,接下来他就要找机会逃走。
“也是,那我就可以不用给你立碑了。”许清寒如释重负,收起了测灵尺,并且重新提起了刀,看来她已经休息好了。
紧绷精神的云遮阳立马注意到了许清寒提刀的动作,他悄无声息的把测灵尺放回腰间,然后脚步转动,从左侧猛的向门口冲去。
求生的欲望在这个瘦弱的乞丐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让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可是,这速度却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个同样想要夺门而出的镖师首领,当然更加比不上出刀的许清寒。
就在云遮阳踏出逃生的第三步时,许清寒的长刀就追上了云遮阳的后背,他甚至感觉到了后者刀锋的锐利和上面浓厚的血腥味。
许清寒面无表情,好像长刀即将要砍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同门,而是一块石头,一根不会痛也不会叫的树枝。
脑中一片空白,云遮阳觉得自己要死了,并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哪怕是乞丐生涯里最难熬的日子,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云遮阳非常不甘心,如果是在之前,他不会有任何的其他想法,只会乖乖受死,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死在这里。
明明自己等到了要等待的东西,明明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道士告诉自己道门会管饭,明明自己就要成为昆仑弟子。
可是却要死在这里,还是死在一个女疯子的刀下。
“我不能死在这里!”,云遮阳在内心中咆哮着,他要去看看让他等待十四年的昆仑究竟是怎么样的,他想知道那道声音为什么执着,他想尝尝道门的饭,体会一下不饿肚子的感觉,他不想再像一个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四处乞讨。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要成为世间最伟大的道士!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忽然传遍云遮阳的全身,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对着气势汹汹的许清寒一拳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