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踏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孩子没有注意到,蹲坐在竹楼前的吴惠听到了,打怀里拿出靠肚皮温着的酒囊,权当没有听见有人来。
是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还有两位丫鬟跟着。所有人的衣裳,在左肩上都绣着一柄小小的剑。他们一直走到了竹楼前的篱笆院门,才有人上前搭话。
“这里可还有升阳宗的人?”
是丫鬟,挺漂亮的。吴惠扫了一眼,想着这样的女人做媳妇,应该是一件不坏的事。只不过由一位丫鬟来叫门,实在是没有把升阳宗放在眼里。尤其是轿子旁双手抱肩的青年修者,阴沉的脸能下一场好雨。
“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丫鬟的白眼仁儿问一句翻一次,蛮有节奏感的。
孩子抱着小土狗走过来,紧紧靠在吴惠的身后,留下一只眼睛偷偷瞄着说话的姐姐。手里的铁针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竖在了头顶上,像根旗杆。
“诶哟,偌大一个升阳宗不会就剩下你们俩了吧?”丫鬟故意的大声,另一位丫鬟掩口偷笑。担着轿子的轿夫齐刷刷的低下头,不敢让吴惠看到他们也在笑。
“行了,春儿不要耍弄口舌。”轿子里的人声音很甜,“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格外的厚,看来会是一个难得的丰年。”
吴惠举起酒囊,抿了一口,更像是自语的说:“哪一次的青松会前,不会有一场兆丰年的大雪?”
“吴师兄说的是。青松大会也借着这瑞雪,越办越好。”
叫门的丫鬟多嘴道:“有好就会有人哭,怕是升阳宗今年要哭了。”
“春儿!”甜甜的声音纵算是生气也是很好听的,“升阳宗的师兄,师妹家人缺了礼数,万勿怪罪。”
“有什么好怪罪的?春儿说的也是实话。”轿子旁的青年修者搭话,“十年前的青松大会,不是秦胜屿百般哀求,我家宗主念着旧情,这升阳山早已经易主。哼!十年的时间给你升阳宗苟延残喘,没承想越活越难堪!真是白瞎了这十年。”
吴惠冷冷的说:“秦胜屿?他的名讳也是你这个黄毛小儿叫的?”
“黄毛小儿?你这残废还敢说我!”青年修者狞笑着上前就要动手。
“纳五师兄!不要胡闹。”
青年修者还没反应,那抱着小狗的孩子浑身打了个激灵,哇的一声哭起来。
春儿掩口娇笑:“纳五老爷您看那孩子吓的,还是个修者呢。也是,师父是个瘸子,教出来的徒弟岂能正常。”旁边的丫鬟急忙扯住春儿的衣摆,神色焦急。
是想到了什么,纳五更觉难堪,怒哼一声回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孩子正是胡飞的儿子。原名胡清泉,吴惠醒来后给他改了名叫胡闹。吴惠说,他就是一场胡闹的结果。胡清泉还小,不知道吴惠的意思。虽然觉着不好,还是应了下来。
现在的胡闹,生怕有人对他胡闹。轿子里喊一声,他以为是喊他,吓得不轻。不像是以后,彼时的他比谁都胡闹,得了个诨号‘一场胡闹’传遍天下,也算是圆了他父亲胡飞的愿望。
呵斥过纳五,轿中女子说道:“吴师兄,师妹患有腿疾,有碍相见,还请莫怪。”春儿回过神来,噗通跪拜在地连连磕头。女子不理会她,不紧不慢的说道:“青松大会事关重大,如今升阳宗又逢变故,还请师兄早做打算。若是有何想法,请到泰林剑门面见家父,莫要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