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芬一时间还真有点词穷,想了想道:“就说家里一切都好,菜根和洋辣子也挺好,每天睡的比醒的时候多,再说今年我被分配到了菜园子里,挺轻省的...”
一拍大腿喊着糟了,忘了菜园子还有事呢,忙叨叨就这么些了,快步朝外头走去。
牛桂枝又问:“妈,那你有啥交代的?”
徐春娇就叫人在信里提一嘴好好上文化课,八百个字的小作文六百个圈圈。
牛桂枝应了声。
她手容易出汗,这会都把铅笔字晕得有些斑驳了。
在夜校里用同学的钢笔写情况倒是好一点,可最便宜的永生钢笔要一块两毛钱呢,没舍得也没那闲钱卖。
反正都已经开始写了,牛桂枝打算回去问问哥嫂有没有啥额外想写进信里头的,临走时问老太太:“元宵后是不是我带建国和大妞去公社小学,他们那叫插班。”
孩子们的户口已经弄清楚了,大体入学是不难的。
徐春娇却摆摆手,叫人平日挣点低工分就行,正经事是把学习给弄上去。
牛桂枝隐隐约约亲妈似是要放什么大招,但又摸不着头脑,只能连声应下。
老太太给开的那都不是后门,简直就是房顶直接开了个大洞。
送山柚油是能坐板车去的,前头有牛拉着,她和王寡妇啥事不干跟车去就行。
送油路上她看书学习还算工分,到哪都找不到那么好的活儿去。
老牛家这会人都还没有散,又都是头一回往来信件参与的兴致很高昂,别人家谁谁谁上茅坑差点被猪咬了等跟自家无关还屁大点事都想想往里头写。
牛桂枝一提到元宵后报名,姚红霞和黄水仙琢磨着也不好叫人两手空空就去啊,当下赶紧叫孩子把身上棉服脱下来,翻出老太太拿回来的棉花。
棉花轻而且瞧着多,白花花又蓬松又软和,一看就是好的。妯娌两满心欢喜的叫孩子们把外套脱下来。
手工缝纫的走线也好拆,扒拉开以后里头一半是正儿八经的棉花,一半是野棉花。
姚红霞叨叨小时候都是吃野棉花长大的,把玉米面烫一下,跟野棉花一起揉上,谁叫那时候吃不上白面,光玉米面或者红薯面啥的因为没有筋道不好糅,只能加点野棉花能给揉出韧性来,再跟洋芋一起煮不算难吃。
黄水仙也感慨好吃是好吃,但不能吃多,否则拉不出来。
现在至少地瓜管够,倒是不用吃野棉花了,又拿来给孩子们做衣裳。
野棉花看着蓬松,效果比真正的棉花差远了。
家里只要有孩子的都能分上,妯娌两又把牛桂枝和秦淑芬给喊了进来,合计着分了一瞅,每个孩子棉衣里头能增加好些棉花呢。
牛桂枝心细,忧愁道:“妈弄来那么多棉花,会不会叫人借她的人看不起?”
当儿子儿媳的心窝就如同中了一箭,一时间沉默无言。
牛进仓哽咽的拉过两小子,“你们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豁出去脸皮弄来棉花,以后谁敢不孝顺老太太,我打死他。”
姚红霞也红着眼眶推了下大妞二妞,“听见没有。”
孩子们摸着心窝子,“听见了,孝顺奶奶。”
离元宵节也没有几天了,当天姚红霞和黄水仙就把棉服给填充好。
黄水仙还翻出各种碎布头给大儿子缝了一个兜当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