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简静华就是太绷着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简静华也很厉害,小有存款不说,在南城也有自己的小房子。以前那是没办法,要养季方礼,也要为他的未来打算,现在既然已经没了压力,也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劳累,完全可以好好享受生活。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就挺想出去旅游吗?”郑晚笑,“可以去看看雪山,可以去爬山看看猴子是不是真的那样凶猛,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布达拉宫吗?可惜我现在太忙,又要照顾思韵,不然我都想出去玩一圈呢。”
简静华听着她的温声细语,逐渐地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哽咽着道:“好!”
“你把你地址发我。”郑晚说,“我得空了就去看看你。”
挂了电话后,简静华回了家,看到猫咪懒洋洋地躺着,抿唇一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起,她有些纳闷,过去开了门,竟然是送外卖的,她狐疑地接过,里面竟然是一些她爱吃的甜品,外卖袋子上还贴着备注单。
【吃点甜的,开心开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跟她要地址是为了这个。
简静华心头的阴影彻底被挥散,她感动不已,给郑晚发了条消息:【谢谢亲爱的小晚!】
郑晚已经出门,坐在车上看着简静华发来的消息,弯了弯唇角。
她跟静华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亲近,但她依然希望静华能过得好。
正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是殷恺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疑惑,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接通了电话,那头的殷恺语带歉意地说:“小晚,不好意思啊,我这临时有事要离开东城,要不咱们下次再约,实在是对不住!”
郑晚微怔,垂下眼眸,轻声应下:“好,没事。”
殷恺挂了电话,静坐在他对面,正轻松悠闲地端起茶杯品茗的何清源温和地说:“殷先生,你们的项目之后会有人沟通协商,这是名片,进度相关的问题都可以问他。”
殷恺惴惴不安,心情实在复杂,又是紧张,又是狂喜。
“但,我们有且仅有一个条件。”
何清源微笑:“殷先生,应该知道。”
殷恺一愣,心下五味杂陈,却还是点了下头,他并不傻,在上那辆车的时候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他还是来了。
他没办法,任何一点点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毕竟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是个简单的人,何清源这样的老狐狸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他有愧疚,但不多,至少不足以令他拒绝这样的诱惑。
-
严均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郑晚正坐在床边吹着头发。
她的头发又多又长,每回吹头发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淡淡的蔷薇花香萦绕在他鼻间挥之不去,其实味道并不浓郁,但每次他靠近她,总觉得气味一直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立在她身侧,弯腰俯身,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乌发,耐心地给她吹头发。
郑晚早在他进门时就听到了声音。
现在连思韵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稳健有力。
郑晚微微抬眸,他今天穿的也是正装,设计师为他操刀定制的衣服经过一天也不见狼狈褶皱。
严均成对她的一切都爱不释手,这柔顺的乌发在他的手中如绸缎般,他没忍住,低头,在还半湿的发顶上亲吻一下。
这样的时刻太温馨也太惬意,两人都不出声,安静享受。
“昨天不是碰到了殷恺吗?我看他现在可能也有点为难。”过了半晌,郑晚低声说,“五年前,他们夫妻俩很厚道,分钱时多给了我十万,现在想想,我不应该拿的,但那时候我也担心自己没能力撑起一个家来,我没有真正地在职场上打拼过,那份工作也很清闲,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思韵当时还小,连十岁都不到……”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低缓的说着当年的艰辛跟茫然。
他心里一紧,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即便她从来不提那六年的种种,即便知道她将她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哪怕只是想一下她偶尔的无助跟彷徨,他就懊悔——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半年就好。
“过去了。”他将本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将她带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身上的气息将她层层笼罩。
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这三个字,郑晚有些想笑。
他一点儿都不会安慰人。当年她看悲剧电影眼眶通红,他盯着她好久,才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别哭了。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别的我也给不了。”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我只能给他这么多了,要不,过两天我请他吃个饭,把这个钱还给他。”
严均成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
过了片刻,他应了一声,“好。”
郑晚感到轻松。可第二天她给殷恺打电话发消息时,他那边不接也没回,她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说昨天她只是怀疑,那么今天则是证实、确定了。
啼笑皆非之余,也不免感慨,即便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变得更深沉了些,但他还是过去那个他。
撕开“成熟稳重”“威严深沉”的外表,内里依然强硬凶悍。
如果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一场博弈,她并不反感再同他下一盘棋。无论谁是输家,谁是赢家,他们俩总归也分不开了。
她静静等候着殷恺的回信。
然而第三天早上,手机上依然没有动静。
严均成似乎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涌,还厚着脸皮将领带给她,俯身,将那张脸凑过来,声音低沉地说:“帮我打领带。”
郑晚也不恼,接过这条领带,他靠得更近,弯腰,凝视着她。
“低头。”
他听话,垂下头。
她抬手给他系上,手法熟练,很快地系好领带,他还没来得及站直,她突然用力,拽住他的领带,迫使他再次俯首,两人鼻息交织,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今晚你有饭局是吗?”她轻声问。
明明语气是这样的轻柔,手上力道却不轻。
他垂眸,不在意自己呼吸是否顺畅,只担心她不小心勒着了手。
“是。”
她笑着松开,又抬手帮他整理衣领,意有所指地说:“那你别喝太多酒。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回家后多可怜,恶心想吐,头又疼,受苦的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