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进浴缸就好。”
郑晚再看向两个小的。
严煜很有眼色,手握着矿泉水瓶,“婶婶,您就把妹妹交给我,等下我会送她回房间的。我们还要玩一会儿。”
郑晚笑着点头,依然叮嘱了一句,“别玩太晚。”
严煜再三保证,这才跟郑思韵离开房间。
…
郑晚去了衣帽间,找到严均成的换洗衣服。
再回到浴室时,李金还在一旁等候着她的下步指示。
“你先回去休息。”
郑晚也知道,今天的婚礼李金作为管家忙前忙后,到现在可能都没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辛苦你了,招待这么多客人。”
李金微笑:“应该的。这也是我的份内工作。”
“太太,那我先下去了。”他又说,“有事情的话,您直接拨打内线电话就好。”
“嗯。”
等李金离开主卧室,郑晚又过去看了一眼,这才对着躺在浴缸里的男人犯难,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够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她坐在浴缸边缘,俯身,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手背被他的喉结顶着,扣子也一颗一颗地解开。平心而论,她也很喜欢并且欣赏他的身体,趁着他这会儿醉了,她目光也放肆地流连于锋利的喉结、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的腰腹,犹如欣赏一幅名作。
兀自端详了很久,她这才费力地帮他将衬衫脱下,扔在一边的脏衣篓里。
如果这是一项工程,相对而言简单的部分她已经完成,现在即将攻克最艰难。
郑晚发现自己也有恶趣味。
她性格里最鲜明的并不是温柔,而是耐心,此刻,也淋漓尽致地体现。
正在她自娱自乐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喝过酒的关系,不止是颧骨泛红,眼睛里也有着血丝。四目相对,她愣住,正准备跑,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给你支票?”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令郑晚一头雾水。
她看向严均成,右手被他攥着,她只能伸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洗澡还是泡澡?要不,你先松开我,我给你放水。”
说着,她又嘀咕了一句:“喝了多少酒。”
“其实我不是想给你支票。”醉酒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却无法对焦,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也有些飘忽,吐字都没有清醒时刻那般清晰,“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找你。”
她听着听着,颇无奈地看向他。
她以为他恢复了一丝清明,实则他真的醉了。他回到了他们重逢的那天晚上。
“嗯。我知道。”她温柔地回答,“我知道你想见我。”
“我给你名片了。”他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电话等了很久。”
“好,给你打电话。”
喝醉酒的人,当然是要顺着他、哄着他。
他连喝醉了也异常较真,等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她,竟然不客气地质问她:“我的手机怎么还没响?”
“那你先放开我。”
她也哭笑不得,“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他缓慢地思考着。
“你真的会给我打电话?”似乎是不相信,他在松手前,又问了一遍,“你不骗我?”
“给你打电话,不骗你。”她当他是需要哄的小孩。
他这才放开她。即便喝醉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他的意识回到了那个晚上,他忘记了他们已经成为了夫妻,忘记了他们都已经如愿以偿。
郑晚不知道,他究竟是随机选择,还是说这个晚上对他而言有很特别的意义,应该是后者,他对她那条裙子情有独钟,他对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如数家珍。
如同在沙漠中绝望行走了许久的人,永远都会记得在看到绿洲的那一刻。
是有多难忘呢?她凝视着他。
也许他明天早上醒来就忘记了这件事,但她仍然愿意在虚幻中,给他一场他想要的美好的重逢。
于是,她起身走出浴室,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他在浴缸,她在床边,两人都隔着距离,明明在同一个房间,可打电话时也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
很快地他接通,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郑晚都怀疑他是不是又睡过去时,他总算出声,声线低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是我。”
他听着听筒传来她的笑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勾得他不知所措。
但同时这近乎于纵容的笑声,让他终于问了那个他从重逢的那一天就想问的问题,“你想我出现在你面前吗?”
你希望我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吗?
郑晚微怔,止住笑意。
她以为他会诉说他的思念,他的爱意。
她以为他会问她是否思念他,是否爱他。
好像都没有告诉他,在阔别二十年后,她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有一只上帝之手,按下了开关,将闸门打开,所有尘封的、被瓦解的回忆,再次汇聚、融合。
“想。”
“好,我马上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