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时辰不午不晚的，苍耳就没去寻味居，而是在程宅的小厨房里亲手做了几道快手菜来招待父母。

她还特意让人去寻味居拿了一坛子桂花酒回来。

她爸之前就有小酌一杯的习惯，现在变成了武将，性格也跟着豪放了不少，想来这个爱好也不会改。

果然，程立德露出了愉悦的神色，他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说……这是你自己酿制的？”

苍耳一脸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是啊！我以前见您酿制过，大概步骤都记得，就想着自己动手试一试，没想到我还挺有天分的，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呢！”

这也太不谦虚了。

可程立德半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轻狂，反而很有几分与有荣焉。

他的女儿，本来就样样都好。

这样想着，他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叹息地对田子黎说道：“父亲一直觉得学烹饪太过辛苦，也不够体面，就想着怀葭一个姑娘家，不如让她去学钢琴，将来去大学里当个老师，名头好听不说，还不至于太累……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她最终还是成了一个厨子……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早就让她学这个呢！”

凭白多走了十几年的弯路。

田子黎倒不觉得当厨子有什么不体面的，她温和地开口道：“当厨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女儿开心，做什么都行。”

只要她的孩子高兴，哪怕她一辈子都只想当个厨子，她也举双手赞成

。

苍耳刚端上了最后一道菜，闻言不由地抱了抱田子黎的胳膊，撒娇着开口道：“还是妈妈最好了。”

程立德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你呀！有了妈妈，果然就把爸爸给忘了。”

不过他也不吃味。

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能看到她们相亲相依，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满足呢！

田子黎忍不住学着程立德那样，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笑得一脸温柔，“孩子，你以前受苦了……以后有我们在，再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苍耳很识趣。

她知道爸妈现在对她心怀愧疚，正不知该如何补偿她才好，因此她也没有推辞，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以后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程立德听得心里直发酸。

只要想到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他就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田子黎看了他一眼，她完全能理解立德的心情，因为她也不敢去深想这个问题。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能够忽略的。

想了一会儿，她握住女儿的手，柔声开口道：“别忙活了，坐下来跟妈妈说会儿话……告诉妈妈，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苍耳想了想，她笑着说道：“其实我真没吃什么苦头，小的时候有阿婆照顾我，虽然物质上可能比较贫乏，但她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我吃得饱穿得暖……再后来，十岁那年我去山里采野蘑菇迷了

路，走到了一家书院的门口……”

听到这里，程立德忍不住插话道：“是云来书院吗？说起这个我一直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到了莫院长身边念书呢？还有……难道他一直都没发现你的身世异常吗？”

苍耳耐心解释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知道白石山上有一家书院之后，就一直想进去里面念书，可云来书院不收女学生，我干脆就去应征厨娘……幸运的是莫院长愿意收留我，而且他对我一直十分照顾，没给我分什么具体的活计，还对我溜进讲堂旁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至于莫院长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异常，这个说起来怪我，我生活在小山村里面嘛！那里的孩子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都长得红彤彤、黑黢黢的，就我一个人怎么都晒不黑……为了合群一些，我就偷偷往自己脸上抹东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些、平凡一些，所以不能怪莫院长，你们要是见过我以前的模样，估计也认不出来……”

程立德和田子黎面面相觑。

田子黎忍不住低声问道：“咱闺女……一直都这么自信的吗？”

“咳咳。”

程立德低咳了一声，他有些理直气壮地开口道：“那个，她是我的闺女……自然有自信的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