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的手法看起来十分娴熟流畅,就好像早已弹过了许多次一样。
只是这曲子……曲风有点奇怪。
这么形容呢?
有点像一个正在生气的小姑娘,一分委屈、两分清醒,三分果断,外加四分孤注一掷的狠绝。
赵云普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嫂,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呢?”
苍耳没有回答他。
她闭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平淡无波,就好像自己只是在寻常练琴一样。
一个个音符从她的指间倾泻而出。
都说弹琴的人能通过旋律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可苍耳的琴声就像跟她脸上的表情一样。
无喜,亦无悲。
阿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了楼下的那辆马车。
秦奋的马车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琴声发出的方向。
这首曲子……他以前听过的。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他在梦里听以前那个程怀葭弹
起过。
那个时候她被秦时给抛弃了,想故作坚强,但心里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然后她就弹了这一首曲子。
弹完之后,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后来就再也没有哭过。
哪怕是被病痛折磨得几乎脱了相,她也始终是面带微笑的。
程怀薇见马车又停下来了,她顿时有些不耐烦地再次掀开了车帘,“一个破琴声有什么好听的?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逃离京城,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还磨磨唧唧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啊?
秦奋回头瞪了她一眼。
程怀薇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干什么那样凶巴巴的?我也没说错什么啊!这琴声就是挺一般的,还没有我弹得好。”
客观点说,这琴声还算出色,但就是这曲子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哼,一点都不高雅。
秦奋听了她的话,眼底的情绪逐渐晦暗起来。
程怀薇有点被吓到了,“好吧……我不管你了,你想听那就听吧!”
她心里有数,以后的日子还要指着秦奋过,可不能把他给得罪狠了。
秦奋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再次转到了寻味居的二楼处。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秦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下。
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苍耳睁开了眼睛。
她对着赵云普开口道:“……后会无期。”
“啊?”
赵云普有些傻眼,“皇嫂……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啊?”
他这几天
犯什么错了吗?
怎么就突然要跟他“后会无期”了?
苍耳的眼神看向空茫的远方,她再次重复道:“我是说……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后会无期》。”
这是她自己作的曲子。
跟秦时分开之后,有一段时间她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愤懑得不行,就自己写了这首曲子发泄心情。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让秦时亲耳听到。
现在好了,她终于当着他的面把这首曲子给完整地弹出来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心底残存的那一丝浊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此生别过,来世不见。
秦时,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