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懿则又坐在那侧殿里,继续处理白天堆积的一切物事。
那巍峨高大的身躯,似乎永远那么稳重如山。
烛光摇曳,恍若又多一抹殷戮才可看出的孤凉。
殷戮眸色都眯了眯。
他若心情不好,可发疯,可杀戮,可不管不顾去做一切想做之事。
而帝懿,无论是何种情况,何等思绪。
饶是今日他那般刺激,帝懿还在忍着,还在为他处理西洲那些烂摊子。
因从小的环境,帝懿永远在做一个权衡利弊、稳控大局的人,在做一棵亘古不变、顶天立地、为所有人遮风避雨的苍天大树。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帝懿的视线扫了过来:
“安心睡,孤没那般小气,更不会行偷袭之举。”
当初云惊凰与帝台隐、褚江陵、容稷等人相谈甚欢,彻夜饮酒,只要她开心,他能留下那些人在她身边。
更何况今日的殷戮。
帝懿继续处理朝政,尽量忽略心中的那些不适之感。
殷戮眸色微深。
似乎他不管不顾后,还有帝懿撑着。
而帝懿那座大山一旦倒塌,恐怕……
兴许也是明白这些,帝懿才无论何时,都那般逼着他自己的稳重如山。
那端坐的身影,恍若令殷戮看到了无数个深夜里、在皇宫里独自撑着的他自己。
殷戮心底掠过一抹烦闷,大手一挥,“嚓”的一声,屋内所有烛光尽数熄灭。
殷戮那冷硬的声音亦扬出:“你也滚去睡。
西洲之事,本帝明日自会处理!”
帝懿长眸微微一深,大手一扬,那些熄灭的烛光又燃起。
“你安心休养即可,明日可去行些想做之事。”
毕竟殷戮一旦要回西洲,也再无休息之可能。
“烛光碍眼,扰眠!”
殷戮声音已十分不耐烦,再次用内力将屋内蜡烛全数熄灭。
若是再折腾,那些伤口恐怕又会崩裂。
帝懿眸色微沉,薄唇在黑夜里勾起一抹浅浅弧度。
这次没再僵持,他回到侧殿的床上安寝。
没回明楼。
哪怕疲惫一日,想搂着那柔软的女子休息,但帝懿暂时不想刺激到殷戮。
殷戮见他就在殿内入睡,情绪也安定着。
只是闭目间,眼前却不断浮现起帝懿那抹稳重如山的身型……
翌日一早。
帝懿早早起来处理政事,殷戮也坐了过来。
两人各自忙碌,气氛竟莫名和谐。
昨夜堆积的奏折,在两人的处理下很快完成。
而外面的那片林子里,云惊凰又带着几个哥哥在周围种花。
秋天,山上四处开了不少流华菊。
那是一种橙色的山菊花,耐寒耐阴,即便在光线暗淡下,也绚丽如清晨的朝阳。
云惊凰与哥哥们四处挖了移植过来。
一来,是殷戮只知杀戮,恐怕都没有看过土地除了埋尸、还可开花的盛大。
二来,帝懿要在这里陪殷戮好几天,她也不能去找帝懿,只能种些花在这一片,静静陪着阿懿~
两人听到动静转眸间,就见外面一大片橙灿灿的花卉。
忙碌其中的女子,似乎永远像是朝阳般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