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轻轻一笑,忽而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陛下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陛下”终于让北桑回过神来,她脸色微变,指尖在顾清河掌心颤了颤。
顾清河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微垂下眼睑,说道:“大后说陛下无聊,要清河入宫来陪陛下。”
这一句话好似雷霆霹雳,北桑面色发白,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顾清河忽而笑了,他笑起来本是极好看的,然而北桑此刻只觉得心头苦涩得紧。顾清河道:“傍晚的时候方从淮南赶来,太后说要同清河说些话,之后才让人领着清河来这里见陛下。”
他一字一句,皆好像是不在乎,北桑却觉得难以接受,她攥紧了拳头,终是又松开,只对着顾清河道:“你且先在殿内休息,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不敢去看顾清河的表情,低着头急急地跑了出去。
外面候着的宫人瞧着这情景立时跟了上去,然而北桑什么都不理会,她出来时衣衫单薄,不一会儿便被雨水打湿,鞋屦在积水中踏过,亦是湿透了。她一口气跑到太后的宫门前,直接走了进去。
太后似乎早知道她会过来,瞧见她狼狈的模样也不意外,只抚了抚鬓边的簪花,道:“大晚上的这么狼狈,哪还有皇帝的样子?”
北桑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把他召过来?”
太后闻言挑了挑眉,说道:“母后可是在为你着想,你且放心,等过几日寻了良辰吉日,我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
北桑咬牙道,“我不需要!”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你不喜欢他?”
北桑愣了一下,攥紧了衣摆,“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应该成为我的…男宠。”
她似乎是极其反感那两个字,话语中都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
太后冷嗤一声,一边把玩着手指上金镶玉的扳指儿,边幽幽地说道:“你还是小孩子,不懂事是可以理解的,让母后来教导你,喜欢的东西是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的,若是得不到,那便毁掉他,你可是记住了?”
她说着,脱下扳指儿摩挲了几下,当着北桑的面将那扳指儿摔在了地上。
北桑的嘴唇早已经没了血色,却硬生生被她咬岀来几分颜色,她心知太后这是在威胁她,却也只能低头应是。
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回去,北桑拦住了奔走的宫人,吩咐道:“去收拾一下偏殿,我今夜在偏殿过夜。”
宫人不敢多问,只应声去准备了。
北桑在主殿门前踌躇着不敢进去,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顾清河。顾清河那样一个人,原本应该有最好的未来。他合该在万人之上受人崇拜,在百年之后垂青史书,成为令后世瞻仰之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折断翅膀,困在这深宫之中。
北桑低着头,一想到是自己害了顾清河,她就自责得没有办法,蓦地哭了出来。
殿门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北桑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怀抱,顾清河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你还准备哭多久?”
北桑不想在他面前丢人,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然而说话时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哭腔,“我……我没有。”
顾清河只得说道:“好,你没哭。”
他这么一顺从,北桑顿时更想哭了,最终忍不住,把头埋进顾清河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清河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他将怀中湿漉漉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一些,微垂下来的眼睑挡住了眸中的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