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掌风是他发出去的没错,但为何用的不是碧云宗正道的心法,而似乎是魔修的心法?
他江巽雪不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何再次醒来是在这里,门外那些人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遭的环境,这莫不是在魔域的哪个宗门之中——江巽雪眉头微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岁没想到自己还能够醒来,眼前仍旧是一篇黑暗,但他却能够感觉到,那人还在这里。
失去意识前的触感似乎仍然保留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手指紧紧攥住纱幔,以减少自己的颤抖,他缓缓偏向那人。
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声音,江巽雪目光转了过去,只见少年郎已经缓缓转醒。
江巽雪看向少年,微微一愣。
少年的容貌极艳,长发未束,随意散落至腰间又落在红色纱幔之上,鸦羽般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红唇点血,肤如冷玉,发着盈盈的光泽。
烛影摇曳,忽明忽暗,给少年这秾丽的相貌又增了几分神秘之感,饶是江巽雪这不看重色相的人,也要忍不住称一句世间无双。
江巽雪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年那桃花眼美则美矣,却没有半分神采,他心中不由生出惋惜来。
少年周身散发着恐惧和迷茫,似是一只受惊的动物一般,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咳嗽了几声才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江巽雪微微垂下眼睑,心中止不住愧疚,这件事虽不是出于本心,但他清楚的知道,刚刚那件事的的确确是他做的。
堂堂仙盟盟主,竟然做出了如此不堪的事情来,只是这件事之中必定另有蹊跷,江巽雪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不敢松懈。
江巽雪上前几步,想要问清楚少年情况,却见少年惧怕地颤抖了起来,他瞬间便止住了脚步。
大殿外,万蛊门的门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左护法,魔尊他是怎么回事啊?”
夏弄潮神思恍惚,答道:“我怎么知道?”
不敢相信,刚刚他所看见的——师尊衣衫不整暂且不说,那个本应该血祭而死的少年郎并未死去,而师尊和少年郎他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说得事情。
开门之时,少年郎隐于红绸之下,他看得并不真切,有没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忽然一道传音入耳,夏弄潮瞬间打起了精神来,这里除了师尊,又有谁会给他传音?
“拿热水和镜子来,要快。”
话语言简意赅,是师尊的声音,是师尊说话的习惯,但热水和镜子,分明是事后才会要的吧——
修真界嗜杀成性,生人勿近的魔尊,他那如万年寒冰般的师尊,竟然会和一个少年郎做出这种事情,这放在修真界怕是没有会相信吧——
夏弄潮很快平复好心中的惊讶,立刻按照江巽雪的吩咐弄来了热水和镜子,命人送进去之时,还刻意吩咐了只能低着头,不要抬头看。
大殿内。
江巽雪远远地站着,深吸了口气,撇过头去,缓缓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你先起身,左走五步后,右转十步,便是热水,你且在其中梳洗一番。”
只听见少年的呼吸一紧,却并未有动作。
良久,少年才缓缓动了,却并未起身,他翻身从床上掉了下去,就着这个姿势,在地上匍匐着。
看得出来他在艰难的挪动着,因着眼睛无法视物,还走错了方位。
江巽雪微微一惊,这才发现少年不仅失明,腿似乎也有旧疾,如何能够站起来?
怪不得他要爬着,他心中懊恼,少年就算能爬向热水,他站不起来,也肯定进不了浴桶啊——
不再犹豫,江巽雪把少年抱了起来,少年身子一僵,想要做些什么,却是不敢动作,但江巽雪已经来到了浴桶之前,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浴桶之中。
“抱歉,我不知晓你不能走路。”
少年想不到这位素有凶名的魔尊,竟然也会向他这种小卒子道歉,却是分外不解,魔尊把浴盐等物品拿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便飞快地退到了一旁。
好像魔尊不是自己,而是他这个眼瞎的瘸子一般。
江巽雪缓缓松了口气,他的欲念正浓,余光扫过少年,险些又起了反应,离远些才让他恢复正常,趁着少年洗浴的时间,他思考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修得不是无情道,双修不会使他跌破境界,但他修得是太上忘情道,也应当不会起什么欲念才对——
只不过,他的心法都换了,他修得还是原来的道吗?江巽雪微微一愣,想起了刚刚向门外之人要得镜子,他走了过去,端详了起来。
这是他活着的一千年来,非常熟悉的面孔,但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镜子之中的人一身黑袍,头发散落,并未束冠,张狂邪性,哪怕眼神还算是勉强熟悉——勉强算是自己的,但和记忆之中的他,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看这具身体,他竟是看不出年龄,还有那些他记忆之中没有的伤痕。
这具身体就算和他长得再像,也不会是他。
更不用说,他与他截然不同的心法了,江巽雪心中想到。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乾坤戒之上,神念一动,探入其中。
听外面人说的话看,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是个魔尊,进入这乾坤戒之中更是让他相信了此事,里面的宝物琳琅满目,比他是仙尊之时,还要多些。
江巽雪想起自己死前是把小梧桐种起来了,他微微蹙眉,不知道小梧桐现在怎么样了?
江巽雪的神念正欲离开乾坤戒之中,却是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