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巽雪勾唇笑了笑,把披风解下,缓步上前。
他小心地为少年盖好披风,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却见少年眉头微蹙,似乎是在忧虑着什么。
不知余岁在愁些什么?江巽雪心念一顿。
余岁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尊主,只一眼,这里似乎不是梦境了。
他倏地松了口气。
不知觉间,他竟是在这花林之中睡了一个下午。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只有清风吹着花枝,莎莎作响,
他闻到了极淡的梅花香,不知是来自尊主还是来自这一旁的梅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颈间的刺痛同时也消失无踪。只见尊主正温柔得给他盖着披风,指尖正好落在他的脖颈上。
尊主指尖的温度穿到他的脖颈上,余岁的目光落在了尊主的眼上,两人四目相对,余岁倏地又把目光下垂,落在了地上。
不知怎的,他的心跳竟又是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江巽雪缓缓问道。
“没有。”余岁飞快答道,话音刚落,他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略微有些剧烈了,缓缓道:“回尊主,属下没有做噩梦。”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余岁身上,余岁呼吸一滞,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但再解释就太欲盖弥彰了。
“可是赏着梅花便睡着了吗?”江巽雪温声问道。
“梅花就开在这里,几个月都不会败落,不必贪图一时的美景。”江巽雪缓缓道。
“你身子弱,就算已经筑基,但你的底子还是不好,你当心自己的身体。”
余岁微微松了口气,好在尊主没有继续在梦上询问下去了。
他垂眼,缓缓道:“尊主所言极是,属下贪图享乐,一时忘形,还请尊主恕罪。”
江巽雪见余岁一副认罪的样子,第一时间反省是自己刚刚说得太严重了,还是自己平时太严肃了,只是随口问道话,便能有这般反应。
他思考了片刻,安抚道。
“我年少时带着我师弟出去玩,当时我们不知怎么的,进了一个莲花池之中,本只想玩一会儿,却是玩到了天黑,天黑后,便怎么也出不去。”
余岁微微一愣,听得入神:“那莲花池一定是美极了。”
江巽雪轻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见莲花,自然新鲜。”
“我还好说,能吃能睡,一切如常,就是我师弟却害怕得不得了,就一直缩在我怀里哭。”
“见他哭,我也就慌了,但就是出不来,直到第二日,我才带着他出来,他出来便大病了一场,害得我好生受了一场责罚。”
余岁微微一愣,低声道:“想必尊主和师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江巽雪默然片刻,缓缓道:“我想,算是吧,只可惜已经过去了。”
余岁暗道不好,青冥魔尊成名之时便是孤身一人,无宗门无传承,更没有师弟,他这一翻话,必然说到尊主的伤心处了,不由得暗自懊恼。
见少年这模样,江巽雪轻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没事的,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余岁乖巧点头。
他缓缓起身,正要把刚刚尊主为自己搭上的披风送还给尊主,尊主却是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必了,夜晚天凉,你刚刚筑基,你且穿着吧。”
两人回到房间,江巽雪温声道:“早些休息吧,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便来寻我。”
余岁乖巧点头,尊主的身影渐渐远去,屋中便只剩下了他的一个人,只有屋内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在告诉他,尊主曾经来过这里。
余岁躺在床上,他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像是正常的,只要他不想尊主的话。
但是他有些不敢入眠,他害怕,他再入梦,会继续地做那个梦。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余岁捂住了自己的脸,天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大概能够猜到了。
余岁的心砰砰地跳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余岁不想入睡,但抵不过睡意汹涌。
他还是缓缓睡了过去,好在,这一次,他并未再做什么梦了。
江巽雪静静地在余岁的屋顶上坐了许久,眉头微蹙,透过移开的瓦片,见少年已经睡去,他才离开此地。